早起的清晨微凉,鸟鸣水流,小镇陷在朦朦胧胧的白雾中,日光掺入其中,竟被化开。
江钟暮坐在工作台前,右手握手柄,左手拿着块黄龙玉,下垂的水管滴着水,压砣快速转动,石灰溅起。
她眉眼专注,只见那右手微微颤间,一女子的大致轮廓在石面大致显现。
房间外的人本打算直接上楼,却被声音吸引,停在门口。
谢知意不曾出声打扰,风撩起碎花裙裙尾,露出纤细白皙脚腕,精致却不显锐利的柔妩眉眼,润泽红唇微微扬起。
江钟暮并未注意到,全部心神都投入其中。
时间匆匆而过,出远门的江高即将回来,她这几日忙着在谢知意身边转,一时忘了作业。
这不,眼下火急火燎地赶工。
高速旋转使手柄发烫,虎口被压出骇人纹路,即便有冰凉水流滑过也难以缓解,江钟暮停顿了会,最后还是选择关上机器、暂时休息。
人后仰向椅背,她稍松了口气,又随意把发丝上的石灰拍去。
旁人总觉得雕刻高雅,一联想便是一白发大师坐在工作台前,郑重严肃地用刻刀雕出绝世作品。
可实际不然,雕刻时又是灰起水溅,时不时还有小碎屑砸过来,若是飞到眼睛里去,一个不慎便是瞎眼的后果,这事在江镇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几年就冒出一个,可见这雕刻并不是想象中的安全。
所以一旦出现疲倦或是机器过热的情况,江钟暮他们便会停下来休息回,盯着石头多看看、多琢磨。
大拇指擦过石雕,模糊的轮廓在玉雕师眼里已是出了大致形状。
“休息了?”柔和的声线突然打断思路。
江钟暮猛然转头,又松开紧绷嘴角,低声道:“休息一会,你吃完早点了?”
她今儿早起买了豆花,见谢知意没起也不打扰,只是写了张纸条贴在谢知意房间门口,告诉她醒了就去楼下吃豆花。
“吃过了,”谢知意边说边走了进来,看向江钟暮面前的工作台。
江钟暮侧身、方便她看。
自上一次就注意到,谢知意似乎在这方面有些兴趣,甚至可以说是稍懂一些。
“这是海女?”谢知意站在她身后,手无意搭在椅背上。
江钟暮诧异了下,才嗯了声继续:“你知道?”
这才出了大致形状,就连水平稍弱的玉雕师都难看出来,谢知意竟然抬眼一看就能说出。
谢知意没解释,反而道:“下面那些白色石料要磨掉吗?”
江钟暮手中的这块料子,主体为橘黄,下方有分散来的、点状白色杂花,看起来有些杂乱。
“不用,留做浪花,”她如是回答。
“挺好的,”谢知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因细看的缘故,她稍稍倾身靠向江钟暮,时有时无的香味弥漫开,缠绕在另一人的鼻间。
“你学过吗……”挺直的脊背紧紧贴着椅背,将凸起的圆骨硌得生疼,可江钟暮没心思去想别的,反而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谢知意怔了下,忧愁在脸上一闪而过,最后又释怀般开口:“我大学就是这个专业,后面又成了任课老师。”
江钟暮恍然:“所以你那时候来江镇是因为这里的玉雕?”
既然都已说出,谢知意不再遮掩,直接
道:“确实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