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哥哥要他光天化日赤|身|裸|体沐浴,这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
从前他沐浴都是有自己专用的温泉池,隔了一道纱帘,外面是捧着各式洗浴用具的宫女太监,从没有这么白日露天的时候,这让他很难接受。
“脱衣服啊!”乔溪拍了拍桶,“快点!”
岑儿不敢不听话,低头解自己的衣服,可是金尊玉贵的太子连穿脱衣都有人帮忙,哪里会自己动手,于是此刻他摸着衣襟上的盘扣,死活都解不开,急得满头汗。
乔溪终于看不下去,上前准备帮忙,想说他连个衣服都不会脱。可当他纠结了半天,也跟着傻眼。
以前在现代,他日常衣服要么直接套头要么拉链完事,偶尔穿带扣子的衣服也不费劲,来到古代后穿得也大多是各种褂子短袍,确实没见过岑儿身上这种繁复的衣扣,就跟机关似的,越扯越乱。
此时一边的沈夷光缓缓开口道:“我来吧。”
他走到岑儿面前伸出一只手,甚至乔溪都没看清他是怎么操作的,只三两下就轻松解开,一件件帮岑儿脱干净。
出宫时太匆忙,岑儿来不及换下锦衣就上路,虽说一路颠簸衣衫上的纹路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样式,可是扣子却依旧能暴露他们的来处。
宫里才有的七星盘龙锁金扣,也幸好乔溪一介村夫应当无缘见过,才能让他们瞒过去。
脱掉衣服后,岑儿羞涩捂住下面爬进桶里坐好,又把水里飘着的布巾盖在腿上,满脸通红。
宫里服侍他沐浴的宫人有十几个,岑儿在她们面前从不觉得腼腆,因为身份地位不同,况且她们也是自小就跟着自己,到底与外人不同。
可是乔溪和他才认识三天,岑儿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这样。
沈夷光本想自己动手给岑儿洗澡,乔溪却把他赶到一边:“你那条胳膊还没好,就别来这里碍事了。”
他虽然没给小孩洗过澡,但给狗洗过。
毕竟以前在宠物店也打过工,洗过的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什么金毛萨摩阿拉这类大型犬经由他的手哪个不是老老实实,想来洗个小孩也差不多。
乔溪这么想,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岑儿身上太脏,入水后没多久,原本清澈的清水顷刻浑浊一片。乔溪拿着水舀先给他头发浸湿,又用皂荚在头上揉搓,几次反复下来,水更黑了。
期间乔溪把木桶下面的塞子拔掉,使得脏水流出一部分,接着又重新往里加热水调和,始终让水保持温暖的同时,又能不那么脏。
洗完头,乔溪用布条把岑儿的头扎成一个小揪揪盘在脑袋上,接着顺手从水缸旁拿起一个粗糙的丝瓜瓤。那是他之前用来刷碗用的,觉着好用后找仲大娘又讨了个新的。
眼看他拿起那硬邦邦的丝瓜瓤,沈夷光眼皮一跳。
“那个不……”
从前他在边关打仗,条件有限不能时常沐浴,沈夷光听许多底下的小兵说起搓澡的乐趣,好奇之余,私下里曾偷偷试过他们说的丝瓜瓤。
好似一张铁砂纸,那滋味他毕生都不愿再想。
他都受不住,何况细皮嫩肉的太子殿下。
可惜乔溪根本不听,拿着丝瓜瓤沾湿在岑儿后背一阵摩擦,果然擦下不少黑灰,一条条的跟虫子一样。
岑儿果然疼得龇牙咧嘴,皮肤生疼通红也不敢喊疼。不过当他低头看到水面漂浮着的黑灰,很是好奇的伸手戳了戳,自己也恶心起来。
他总不知道原来自己身上能脏成这样,怪不得小溪哥哥嫌弃,那点疼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了。
乔溪看着很大力,其实手下有分寸,并不真的把岑儿皮肤弄破,只微微发红而已。
换了三桶水后,岑儿终于变回了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殿下,被丝瓜瓤擦过的皮肤微微透粉,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天上观音坐下的仙童。
乔溪把他用干布裹了抱出来,把买来的新衣给他换上。岑儿从没穿过这么粗糙的布料,有些不适应。
可是衣服很暖和,他很满足。
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即使像是仙童下凡的岑儿,穿上农家粗衣布衫后,身上的光芒也仿佛瞬间消散,成了个普普通通,有些俊秀灵气的,村边小童。
乔溪满意了。
沈夷光也很满意。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当然是越低调越好。
然而不等他开口夸两句,就见乔溪龇牙朝他招手。
沈夷光虎躯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