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酒梨往回家的方向走了一段,脸实在是疼得厉害,已经有发肿的迹象。
她停下来,在路边一家私人便利店买了瓶冰冻的矿泉水,走出来时,杨北鸣单手撑在一辆黑轿车门旁,站着看向她。
“上车。”
她好不容易脱离从前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那样难堪的场面却被杨北鸣撞见……
压紧的裂隙再次破开一道口子,遭受目光的审视炙烤。
但盛酒梨没从杨北鸣身上感觉到丝毫难以为情,犹豫片刻,她捏捏硬邦邦的水瓶走过去。
路上,杨北鸣并没问盛酒梨什么,驱车来到城南生态公园这边。
这个时间点公园里没多少人,仅是偶尔路过三两夜跑的行人。
杨北鸣将车停进南入口的露天临时停车场,叫盛酒梨下车,“走吧。”
盛酒梨点头,再用冰水贴贴脸侧,便随着杨北鸣从车里走出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四周不算很明朗,风簌簌地拂打着树枝,仿佛乐此不疲。
杨北鸣示意她看向右前方,“散心。”
在一片稀散的树林前,一个黑衣黑裤的少年咬着香烟正在摆弄地上的烟花,全部排成一列后,他一脚蹬在烟花上,弯腰下去,将引线撕出来。
这道身影盛酒梨再熟悉不过,是徐晋渊。
叫她出来,是来这里看烟花么?
“你们认识吗?”盛酒梨不禁猜测道。
“算弟弟吧,我爸是他父亲公司的董事,”杨北鸣关上车门,走过来盛酒梨身边,瞧一眼正专心捣鼓烟花的徐晋渊笑道,“过去吧,刚这孩子一直打电话催我再给他弄些烟花来。”
听见这些话,盛酒梨心头猛地一震,站着没动,她出神地看着徐晋渊一会儿,心情跌落到谷底,她压着声音突然开口问道:“鸣哥,你给女孩子送过白裙吗?”
杨北鸣点下头,“年轻的时候送过。”
盛酒梨没头没尾地接话,语气淡得像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有个姑娘从来不穿白裙子,忽然有一天,一个很好很好的男生送了她一条白裙子,可是她心里非常清楚像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穿给男生看,会弄脏……”
杨北鸣浅浅一笑,“如果裙子是男生千挑万选的呢?这样的心意也要辜负吗?”
盛酒梨想点头,心里却有股劲儿让她摇头,心思就这么摇摆着,她看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花,“我不知道。”
平静的风声隐隐起了些许哭腔,似在挣扎着诉说这命运的不合时宜。
杨北鸣脱了外套盖在盛酒梨头上,拍拍她温声道:“听你心底的声音就行,像你们这般年纪的小孩儿啊,只需要勇敢热烈地去表达自己,其余的交给时间。”
这番话,落进了盛酒梨心脏的最深处。
可少年就是少年,是姿态昂扬的白杨树,是大雪皑皑的冬天,也是狂野性感的炎夏,会因为偶然绵延的一场细雨,为她这棵野草停留吗?
答案无从考究。
……
湖光潋滟,烟花不止在高空绽放,水面的也跟着炸开,一朵朵地宛若铁树银花。
盛酒梨的脸被映得色彩纷呈,她仰头看着漫天盛开的烟花,第一次在徐晋渊面前露出那么开心的笑容来。
杨北鸣并未到湖边来,等盛酒梨收拾好情绪,人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只留了句话给盛酒梨:我不会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