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到此为止,赞迪克所有关于我和星海的记忆被禁锢,然后被安稳送回到提瓦特,就不会有让我几百年再后悔这种事情发生。
这种时候通常是发生了意外。
我不知道赞迪克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只是按照正常推测来算,也至少有百年了。
提瓦特是个非常独特的世界,不与银河接轨,内里有一套专属的规则。
他在星海中或许学到了许多,但是在世界规则限制下,几乎没有一样能拿出来在提瓦特用。
这也是许多年来他没能成功回到银河的最大阻碍。
我是之前回到提瓦特的时候才发现身为短生种的赞迪克没有死,身在愚人众的男人有了新名字,把他跟新名字联系到一起之后,我恍惚想起来天才俱乐部那位曾经恶名昭著的成员,后知后觉联想到我离开后就染遍了死疫的某个星球。
或许我当时最应该选择的办法不是送他回家。
再一次狭路相逢时,我久违的弥补了数百年前的失误,送了多托雷一条死路。
不应该将那称其为死路,毕竟他的切片技术早已成熟,在将他所有切片杀死之前,任何死亡对他而言都不算死路。
于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时气氛相对比较平和,我知道自己现在杀不了他所以没有继续动手的打算,多托雷在被我毁掉一个切片后也毫无所动。
冰原上正是漫天飞雪,至东国一年四季少有不被冰雪笼罩的天气,今天显然不属于天气好的范例。
正常人很难想象,这种天气肯坐下冰钓还耐心十足的阿贾克斯,平日里居然是个活力十足的少年。
我在寒风中笼着厚重的大氅,看了一眼只披着轻薄外套的少年人,不得已在遗憾中率先退场。
熬不过熬不过,愿赌服输。
在回程路上,进城之前,我见到了倚在破旧房屋前摇晃试管的多托雷。他戴着一张能够掩盖容貌的面具,这样丝毫不走心的遮掩通常没什么用。
试管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寒风呼啸的天气里摇曳出动人心魄的红。
多托雷的目的不做他想,他是在等我。
与火柴噼啪声响一起落在我耳边的,还有多托雷的声音:“进来坐坐?”
他做出请入的姿势,然后将手里的试管从毫无遮掩的窗间抛到里面。未知的物质引起突然窜动的火光,一瞬间像是要吞食掉整个木质的落脚地。
四溅的小火苗没能让人感受到暖意,只能让人感受到侵入骨髓的低温与寒冷,就像多托雷嘴里说出的话。
“我的切片曾经不止一度被天空上落下的钉子碾碎,天上的人很讨厌世界之外带来的知识,为了带着这条命见到你,我只能遗憾放弃解读提瓦特本质的行为。”站着没动的人伸手取下脸上戴着的面具,“虽然就我们两次见面后你的表情来解读,你对能见到我这件事本身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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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在等安静的人会作何反应。
这一具最强大,保持着他全盛时期能力的切片,在诞生之处也接收了所有难以解读的记忆与情感,他通常会对记忆里翻来覆去无数次的喜欢嗤之以鼻,包括现在。
但是当那个切片被毁,他却在第一时间回到了至东,来见这个人。
他将此定义为重新见到最珍贵的研究目标时产生的兴奋与渴望。
多托雷观察对面人的神色,在她抬眼时继续道:“你看起来不太想跟我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