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沁,你一直都误会了很多事,包括我和杨锴麟之间的,还有你和他之间的。”夏添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秦沁并不作声,而是耐心的听夏添说。
“首先,我和杨锴麟的关系,并不是恋人,而是父女。”夏添的声音很清脆,秦沁觉得有些耳熟。
“我的妈妈,就是唱《镜子》的那个女歌手,也是杨锴麟的前女友。”
秦沁有些惊讶,怪不得会觉得夏添的声音有些熟悉,但他们,竟然真的是父女?!
“杨锴麟在领养你的时候是想要你陪伴他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久会失明,可是终于失明了的时候他为什么又不需要你的陪伴了呢?”夏添看似抛出了一个问题,但是她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失明的?”秦沁的眼神有些不确定。
“在他30岁的时候。”夏添满怀期待的看着秦沁。
秦沁眼睛转了一转,然后突然发直,“是啊,为什么?”他喃喃的问。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如果恋人间有一方发现自己即将老去而且要失明了,他也许会选择离开另一方,因为他觉得,另一方值得更好的人。”
秦沁听到夏添的话,呼吸有些不平稳,眼眶也有些红。“夏添,你真的知道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我们小的时候应该都学过一片课文,《麦琪的礼物》。真正相爱的人都愿意不计代价的牺牲自己去为对方付出,不是么?”夏添意味深长的看着秦沁。
“夏添,谢谢你,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秦沁的表情又哭又笑,“但是,夏添,你能接受么?”
“无论我接不接受,我都得承认,这也是爱情。如果是单纯的养育恩情和依赖,是不足以让人拒绝任何其他人的陪伴的,人难免会忠于自己生理欲望,除非心来主宰。至于我会不会接受,其他人会不会接受,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浅薄的人,是不会分得清亲情和爱情的。”
秦沁看着笑得一脸神秘的夏添,他笑了,一脸的灿烂,恍如16岁青春青涩。
无论这个世界的世俗是怎么,我们都难以背叛自己的心,不是么?即使是同性间的爱,也是源于伟大的造物者,不是么?夏添在心里问自己的妈妈,如果知道这样的结局,她会不会感到欣慰呢?
秦沁和夏添分别后就去了杨锴麟家里,而夏添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她第一次和司阳宇吃饭的地方,萨尔茨堡。
有些人的爱情,和我们每个普通人的一样,羞涩牵手、试探性的亲吻、索求似的拥抱。他们的爱情,也有波波折折,凄美绚烂。
他们的爱情如同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悄悄生长的小蘑菇,低低矮矮的躲过人们的视线,自得其乐的进行着光合作用,不曾伤害一草一木,不曾伤害一花一世界。
他们的爱情,却得不到认可,虽然同样是普普通通的爱情,同样凄美绚烂,同样期盼天长地久,他们的爱情却在注目中变得低贱和卑微。
就像小蘑菇只能在鲜花的下面被遮挡一样,他们似乎生来就卑微。他们不介意卑微的活着,他们难过的是不被理解。也许直到饥饿的时候,发现蘑菇才能填饱肚子而鲜花不可以,才能发现原来小蘑菇必须要比鲜花更具备生长的勇气才能生长。
夏添的心里长着一颗菩提树,为树下的小植物遮风挡雨。她的树下,既有艳美的鲜花,也有木里长出的小蘑菇,有有毒的食人草,也有散发芬芳的薄荷草。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第三十八章 等你爱我
偷窥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本领。
我们在偷窥中发现自己的独特,在偷窥中娱乐、满足自己,在偷窥中忘记自己。不要说在坐公交的时候你不会不由自主的偷看身后的那对惹眼情侣,偷听他们低语;不要说在街上看到拉着手的两个帅气的男孩你不会偷偷多看两眼;不要说你暗恋的男生坐在身旁你会不去关注他运动鞋的牌子。
我们企图偷窥到别人身上的差异,但却偷窥到了和我们无比相似的东西。我们会发现他们也喜欢吮吸残留在手指上的番茄酱,他们也喜欢洗完手之后轻轻的擦拭在自己的裤腿上,他们也喜欢不经意的拿车窗当镜子路过瞟两眼。因为这些最平凡,才是我们深藏的秘密。
既然决定要与众不同,就不能妄想阻止偷窥。
秦沁明白,如果真的决定要和杨锴麟在一起,就必须接受人们注目和审视的目光:在他们暧昧牵手的时候,在他们忘情深吻的时候,在他们忘记自己曾经是父子的时候。
但他知道,即使当神投来审视的目光,他也无法将那融入血液的爱藏起来,它无处不在,遍布全身。除非神可怜世人愚钝,派出吸血鬼吸干他的血液。
他深信,他的命,是杨锴麟给的。他收养他,养育他并拯救他。他赐给他心脏,他赐给他爱恋,这些是他唯一能够无亲无故的留在世上的全部理由。所以什么世俗规则都见鬼去吧,他才是有资格接受他的仰望的人。
秦沁驾着他的保时捷飞一般的奔到了杨锴麟家里。他下了车,还有些微微喘气,好看的眼睛眯成一条弧,温柔的看着这所他曾经居住了近10年的房子。
他并没有掏出钥匙,而是按了门铃。
不久就传来了杨锴麟的声音,浑厚的声音给人以安全感,“谁啊?”
秦沁没有回答,他感觉到阳光照在背上传来了暖暖的温度,他又按了一次门铃。
杨锴麟的声音很有耐心,“是谁?”
秦沁微笑,并不回答,继续按着门铃。
杨锴麟的声音停止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在此起彼伏的门铃声中停顿着。他终于打开了门,“秦沁,是你么?”
杨锴麟一打开门,秦沁就扑到了他的怀里。这个怀抱已经不如曾经的那样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