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柯里亚斯去世的同时,赫尔墨城外的南方王国军大营中,斯沃王子召开军事会议,商讨今后的对策。
“这样下去不行,”斯沃坐在桌子旁边,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从商人们身上眼看挤不出多少油水了。咱们一路打到这里,士气曾经非常高涨,现在已经开始有所衰退,如果不能尽快攻入赫而墨城,结束这场战争,恐怕会象前次讨伐军在沙思路亚城下一样陷入僵持局面。那时候他们有盖亚国库的支持,可是我们没有……”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道:“我以后也要把物资【。xsz123。】网。【。xsz123。】。【。xsz123。】网都聚敛到自己的身边……”他抬头望着喀尼亚斯拉:“而且,我怕刚刚归附的各地贵族也会再次反复——阁下,您怎么看?”
“殿下,列文·玛特的攻势我可以勉强扼止,这个包围圈我也能够在短期内维持,但是正如殿下所说,长期的战事我们难以承受。”
斯沃以手支颐:“现在该怎么办呢……怎么办……”众将都议论纷纷,却提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好方案。
这时候,斯库里魔法兵部队的伊恩·巴鲁克匆匆走了进来,附身在斯库里耳边说了几句话,斯库里眼前一亮。
“各位,从城里传来的消息,”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斯库里清了清喉咙,“柯里亚斯公爵病逝,王国军政大权由坎德培接掌,为了控制列文·玛特,坎德培已经将勋爵的全家监禁起来。也许……这是个好机会。”
斯沃听完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没错,是个好机会。”他双臂环抱,仔细想了一想:“咱们可以这样做……斯库里,你准备一下,我明天晚上亲自去见这位昔日的剑术老师。”
老骑士站起身来阻止:“殿下,您不能这样做,太危险了!要劝玛特投降的话,可以派其他人去……”
“也许可以,”斯库里仔细权衡了一下王子的计划,“我和他一起去,就算不成功,逃跑总没问题……”
斯沃摆了摆手:“只要能逃回来就算成功了。我想,在座的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了解玛特……作为一名荣誉感很强的骑士,他不会张弓猎杀自动送上门来的猎物的,嘿嘿。”
第二天晚上,在王国近卫骑士团的营帐中,列文·玛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军用地图,沉思着,一动不动。战况逐渐向敌人一边倾斜——其实受命之初,他就知道这一仗不好打,但是现在最让他烦恼的是:依此时的情况发展下去,变成持久战以后,他该怎样继续指挥战斗,实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赫尔墨城防坚固,物资充足,从纯军事的角度来看,应该不会简简单单地就被攻破。但是,柯里亚斯宰相去世以后,国政完全落在了德拉比·坎德培伯爵的手中。玛特一向鄙视这个人,他不认为靠坎德培的人望和才能,可以守得住赫尔墨城。
是的,他反对柯里亚斯拥立克拉文,反对他找借口讨伐斯沃——虽然秉承着“军人不干政”的原则,他并没有实际以行动来表示反对——但是柯里亚斯严明、诚信的治政之道(虽然在对待斯沃的问题上,他并不够诚信),是玛特一向很赞赏的。柯里亚斯的亲信中,王都行政官科德莱尔子爵素行方正、有能力,也是玛特所钦佩的;宰相府秘书长雅耐特·费朗勋爵和财政大臣艾克斯·卢当,虽然比前两个人要差得太远,也还干过一些实事。只有坎德培,他懦弱而又贪婪、无能而又骄傲,集中了几乎腐朽的世袭贵族所有恶劣品德,玛特连现在必须接受他的辖制和命令,都感觉是一种深深的耻辱!
但是没有办法,柯里亚斯死了,科德莱尔受到排挤,只能负责城防守备,费朗和卢当又党同坎德培。坎德培可以很方便地请到国王的诏旨来掣肘前线指挥。玛特喜欢斯沃,更喜欢克拉文,而且现在克拉文登基做了盖亚国王,以他的名义发来的诏旨,玛特不敢、更不愿违背。
如果仅此而已,也就罢了。他列文·玛特将象一个真正的最优秀的军人那样,不管政治是如何的肮脏和腐败,只一心秉承国王的旨意,英勇奋战到最后一刻,用自己的热血使盖亚军旗更加辉煌和璀璨!但是现在,坎德培扣留了他的家人,这让玛特心乱如麻。他爱自己的妻子,爱自己的儿子,他更不能容许别人用他家人的安全来要挟他,即使是要他做一件他本来就愿意为之的事情。
如果坎德培不这么干,也许不会使列文·玛特的心绪如此混乱吧。坎德培不知道,正是这一他自己认为完全必要和有效的行动,反而使玛特对战斗到底的决心动摇了……
玛特的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他想起了今天白天,亲信雷欧·布莱诺所说的话——“太过份了,这是多么卑劣的行为!阁下,我不愿意为这种小人去战斗,我杀进城中,救出你的家眷,再宰了坎德培那个混蛋!”当时,许多在场将领都支持布莱诺的意见,尤其是凯恩·伊维特和温迪·胡德尼,他们是萨顿·巴兰格的老部下,对于杀死巴兰格的柯里亚斯一党,本来就痛恨到了极点。
不,我不能那样干……玛特痛苦地想着,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勋爵阁下,好久不见了。”
玛特惊异地转过身,同时右手按住了腰间的长剑。在他面前,赫然站着两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营帐中的人——一个衣着华丽,神情夸张的,竟然是正兵戎相见的王子金·斯沃;另一个做魔法师打扮的年青人却并不认识。
“殿……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这么简朴啊——不过,咱们分手也还不到一年吧……”斯沃绕到桌子前面,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最后大大咧咧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玛特的对面。
列文·玛特已经从初时的惊愕中恢复了过来。他舒了一口气,取过一个陶杯,从桌上的酒瓶中倒了一杯酒,放在王子面前。“啊,你还是不懂喝酒啊,陶杯只能用来喝水。”虽然这样说,斯沃还是端起陶杯,喝了一大口。
玛特也为自己和那位魔法师——那当然就是元素魔法师斯库里·亚古——各倒了一杯酒。然后自己喝一口酒:“殿下是来劝降的吗?”
“没错。怎么样,到我这边来吧?”斯沃这样开门见山,倒是很出乎玛特的预料。玛特愣了一下:“我想,您应该知道我的答案的,殿下。”
斯沃叹了一口气,拿过斯库里面前的酒杯:“是啊,我知道……身为骑士的信念啊荣誉啊之类的吧……不过,也许你会改变这种想法的。”
他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有机会把我新搜集的一些美酒给你尝尝,比这个好太多了。勋爵啊,一个人是应该有自己执着的信念,但是如果不能根据情势来做出变通的话,那就太固执了。”玛特沉默不语。斯沃站起身,看了看身边的斯库里:“咱们走吧。”
斯库里微微一笑,然后抬起双手,低声诵念了几个古怪的词汇。一道淡淡的蓝色光芒闪过,在营帐中央突然出现了两个人——那是列文·玛特的妻子和孩子。
玛特徒然站了起来,望着自己的亲人。他们也在望着他,并且似乎和他一样,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认为那不过是个美好的梦境而已。所以一时间,三个人都只呆呆地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斯沃微笑着看看终于团聚的一家人。“这是斯库里刚从城中救出来的,”他一边向帐外走去,一边说道,“我交给你。你想归顺我还是继续跟随城中那帮老爷们,随便你吧。或者,你想到乡下去隐居起也可以……我只是不愿意让你在受挟制的情况下和我作战罢了。”斯库里也微笑着,再次举起了手,随着一道亮光,两人用飞行魔法返回自己军中去了。
玛特这才终于醒悟过来,冲过去,和自己的家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千言万语,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才好,从妻子和孩子的口中,玛特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傍晚的时候,斯库里和他潜入赫尔墨城中的助手,费了好一番周折,从国家监狱里救出了他们。并利用隐形魔法结界,将两人和斯沃王子一起带进了营中……玛特正要好好地安慰妻子和孩子的时候,雷欧·布莱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想不到啊,”布莱诺摇摇头,“那个花花公子还会做这种事。比起赫尔墨城里那些混蛋要可爱多了。”
“你都听见了?”玛特轻轻放开怀抱中的亲人,问布莱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