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卯生她师傅……过年要备点礼品嘛,她忙,我替她来看看。”赵兰看到俞任还是感慨,“你……时间一下子飞走了,你真的女大十八变。”当年那个礼貌清秀的小女孩身上散发出成熟的气质,待人还是这么温润有礼。赵兰和俞任进了茶馆,问,“你妈妈还好?”
“今年七月就要退休了。”俞任说她挺好,就是犯愁退休后干什么。又想去民营医院返聘,又想回老家陪爷爷奶奶。
“都有这个过程,折腾两天就习惯了。”赵兰说卯生她师傅还不是也闲不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还干得一身劲。她三句不离卯生她师傅,听得俞任微微一笑。
最后赵兰还喊俞任,“没事儿去家里吃饭啊。”
俞任欣然答应,提着礼品开车道别。赵兰看着女孩在车里的侧影,又想到了印秀,“我卯生这是傻人傻福,都碰上了,多好的姑娘。”
俞任被人称赞“多好的姑娘”,在车上却被亲妈俞晓敏训为“妖怪”。俞晓敏说她要隐居在乡下,省得成天看见俞任心烦,看不见想到她的事儿还烦。
“你究竟招惹过多好姑娘?”俞晓敏说她们眼睛还瞎得挺一致,就你这窄平身板儿冷清脸还喜欢,钟意你什么啊?
“我不知道啊。”俞任带着笑腔回答,“聪明?通透?会读书?”
说聪明,人家小怀那才叫聪明,你别不服气,谁让你不去读北大?俞晓敏说,“通透?你们这班子孩子,没一个通透的,都傻了吧唧,也就仗着现在年纪轻。”
“现在荷尔蒙分泌旺盛,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即便还在一起,那可不就是左手摸右手了?哪儿有感觉?”俞晓敏说所以啊,还得有个孩子。夫妻、妻妻之间都靠不住的。
“妈,你懂得还挺多,哪儿学的啊。”俞任给母亲递上保温杯,“喝点水,慢慢说。”
她真这个态度,俞晓敏还就不说了。她撑着下巴气呼呼地看窗外,过了半小时才问,“小柳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俞任说。
“那你陪我在俞庄住两天,我让人在家里院子装了个烧烤棚子,这住乡下不好买吃的,怎么着也得自己做不是?”俞晓敏说完静了会儿,“小柳喜欢你什么?”
“嗯……我不知道。”俞任还真没问过袁柳。
“你喜欢小柳什么?”俞晓敏说。
“她懂我,她的喜欢干净剔透,全心全意。她又特别有灵性,聪明,坚韧……”俞任滔滔不绝,俞晓敏哧,“你还喜欢她肉嫩脸好。”
女儿红了脸,竟然还“嗯”了声,“这也是事实。”
“说好了啊,住两天。”俞晓敏再次提醒俞任。
女儿不吭声,心里还在绸缪什么,“妈,我……有事儿。”
什么事儿?俞晓敏大白眼甩过来。
“其实……她今天考完最后一门,晚上就回柏州。”俞任说有些时候,不得已要留点时间空间给彼此,所以对外宣称后天。
“我谢谢你,我是外。”俞晓敏马上想到了什么,“彩彩,可别我这做妈的没提醒你,人家孩子还小啊,你不能——啊,知道不?”
“知道。”俞任憋住笑。
“知道什么?”俞晓敏说她妇产科的,一贯反对小孩子过早进行性-生活,“但看你不像忍得住的,你忍不住她就辛苦点儿。但是你得让她忍住,听懂了没?”
俞任笑出声,点头时车开到了俞庄的大路外,前方却放置着路障不让车辆通过。娘儿俩下车问,这才知道这几天俞庄里修路,青石板路要扩成柏油两车道,好方便各家车辆出入。
“就那三座牌坊,挡住了,就得拆啊。”施工的师傅叼着烟,“但是村里有些人不同意,说这是老祖宗的脸面。妈的,扯皮了几个月,还搞出什么文物保护。不就他妈几座石头桩子嘛?”
“那还拆不?”俞晓敏踮着脚,发现牌坊附近站满了人看热闹。
“拆啊。村民投票决定的。祖宗事儿再大也不能碍着活人不是?但是得复原。”师傅说,“这要放几十年前,破四旧也给他们砸了,不晓得怎么留到现在。”大概为了以后搞旅游开发骗钱吧。
俞任和母亲对视了一眼,这时师傅说,“哟,开始拆了。”吊车也开过去,有工人开始绑上面的石横梁。俞任看着最近的那座贞烈牌坊,转身爬到车顶盘腿坐下。
俞晓敏回头,“彩彩,你这是干什么?”
“看热闹。”俞任招手,让妈妈也过来试试。俞晓敏犹豫了下,也爬上去坐女儿身后,“我打小就看那个贞烈牌坊不顺眼。”
“我也是。”俞任说,“拆了还要复原。就算全拆了,有些人心里的牌坊却死死盘那儿不动弹。”
还觉着光荣呢。俞晓敏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