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样才不坏我的事?”张大姐毕竟大着肚子使不上力,明显扯不过洛洛。
“我说过,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连累到我的梅哥哥,我拼了命也不依。”洛洛也喘着粗气看着张大姐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我送你个礼物,你的梅哥哥不仅不会被连累,还会因此加官进爵,你还会阻止我吗?”张大姐沉着眸子,黑暗中盯着洛洛的大眼睛看。
“什么礼物?把祸水往我身上引吗?让张捕头记恨我?”洛洛还记得日里听到的张大姐对张捕头说的话。
“你听到了?没错,我是想让他杀了你,这样你就不会来坏我的事了。”张大姐毫不掩饰,仿佛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洛洛没再说话,这个女人很狡猾。洛洛用力扯了两下张老娘的裤脚,想把她摇醒。
张大姐嗤鼻一笑:“别费力气了,这老不死的喝了酒就会睡得死人一般,除非打她一顿,不然这样拉扯她是不会醒的,何况还有我的药。”说完抖抖地上一张纸。
洛洛明白再用力也无用,方才两人这般大声说话都未吵醒她,看来张大姐不知从哪带进来的药起了一定作用。
“你抛夫弃子,乱了人伦,你的心太狠,我不想和你合作。”洛洛说话间手上也未松劲儿,随时准备张大姐的第二轮反扑。
“我抛夫弃子?我乱了人伦?”张大姐无声地流了泪,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洛洛的话,突然惨然一笑:“张大是张二,张二是张大。”
洛洛皱起眉头,张了嘴巴等她继续说。张大姐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我相公张大和那禽兽是双生兄弟,我嫁过来的时候那畜生就已经在外求学多年。我相公张大虽得不到公婆多少怜爱,但却有很多兄弟,在衙门也是风生水起,直到那畜生回来了。”张大姐仿佛陷入无尽的回忆中,眼睛毫不聚焦地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墙壁,她的泪无声地流着,仿佛断了线的雨滴:“达达国来犯,朝廷征兵。公婆都知道这是有去无回的,我相公张大是公门中人,自然不用服这兵役,于是,公婆做主让我相公顶替那畜生,那畜生就顶了我相公的位置,做了这元北城的捕头。”
洛洛听得呆了,手也慢慢松开,迟楞地看着张大姐。张大姐慢慢抬起头,面容扭曲。
张大姐越说越激动,一下子冲到洛洛面前,扒着牢门低吼:“天下有这样的爹娘吗!如果我相公命该如此我不会怨天怨地,但是,是哪两个老不死的杀了我的相公!”
洛洛跌坐在后面,双手拄地看着张大姐疯狂地样子,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两个老不死的心里只有张二,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不在意。哼,既然人不在了,我只想守着女儿安安静静的生活,可那畜生偏不让,他对我,用强。。。。。。”张大姐抖着嘴唇说:“我已经让他纳妾了,既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能休了我,那也可以找其他女人生孩子,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公婆帮着那畜生,对我。。。。。。我肚子里的是个孽种。”
张大姐扶着牢门低泣:“他们威胁我,不能说出去,这罪是满门抄斩。为了惜胭,我不能说,我只能忍着。如今惜胭也不在了,我把她安置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我们很快就会一家团聚了。”张大姐突然抬起头,看着迟楞的洛洛,绽出一个诡异的笑。
“我从不欠谁的,有了这个,你的梅哥哥不会被牵连。”张大姐从袭衣夹层里掏出一张薄纸,扔到远处。
洛洛下意识地去捡,谁知这一离开,张大姐立马猛扑到草垫子旁,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张老娘连同草垫子拉向自己。
洛洛回身已是来不及,张大姐已将张老娘拉起,正用一根绶带套在她的脖子上,隔着两个牢房间的木栅用力。
洛洛有些不知所措,说实话,她是真的认为张老娘该死,但真正面对这样一个杀人场面的时候,还是不知所措了。张老娘被勒得难受,下意识地蹬着两腿,一下下的,草垫子被她踢得凌乱不堪。洛洛觉得呼吸急促起来,眼中充斥着暴力与血腥的画面。
☆、第四十章 风平浪静
第四十章 风平浪静
洛洛看着张老娘一下下地等着草垫子;痛苦难耐,而她身后那个几近疯狂的女人,正用一种几乎完美的微笑来表示自己此时愉悦的心情。
洛洛觉得头都要炸了,跌跌撞撞跑出牢房;来到大门口时便再也无力站立;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如一摊软泥。
是的;她相信张大姐说的话;因为她的话如果成立;这就解释了为何张大姐与夫婿的关系会从三年前开始恶化。也解释了为何张大姐等到女儿病死之后才开始复仇行动;因这冒名顶替投军的罪属于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所以女儿死了之后张大姐才会毫无挂念。更解释了为何那个所谓的张捕头连大刀也舞不好。是的,那日不小心撞到张捕头身上时,不小心擦过他的手掌,掌心没有结茧,一个使惯了大刀的捕头怎会没有结茧?
惜胭自从三年前便再得不到自己父亲的爱,也从未收到过木雕,如果回去看,想必自己在小摊上买到的据说从北方淘来的小兔子木雕,正是出自那早已死了的真正的张大之手。虽然隔着万水千山,但爱女之心未变,对着月亮雕一只木雕,待得胜返家时便可交到女儿手上了。但是,没有但是,人回不去了,魂魄会护着这只木雕,辗转传递到爱女手上。
洛洛从不自诩正义之士,也没有多么泛滥的同情心,况且张老娘也确实可恨,但是当自己真正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杀的时候,那种矛盾复杂的心理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