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说的?”梅无过抖了抖鞋底的泥雪。
“他自然怕了,不过我说我都安排妥当了,不会有人再谈论是因为收粮价码,官府出面逼死了那农户,他同意我把价码加到六文钱一斗,也没再跟我提分成的钱。”宋皂头略显同情地说:“也算是我为他们家做点事儿吧。”
梅无过之所以想帮他,就是因为他心还是善的。梅无过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人,本心善,但是,若有人想对自己恶,那么是会毫不犹豫出拳相击的。就是所说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也正是有这由头,梅无过才给宋皂头出主意,叫他假说第二个死者那农户的家人要闹将起来,说是官府收粮价码太低逼死了自家相公,其实那农户的婆娘根本连话都不敢说的。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宋皂头的麻烦,又可贴补下农户家,梅无过知道苦日子是什么样的。
李知府虽位高权重,可在这紧要关头,也不想有麻烦。官哪有不贪的,平时只是不查,一旦有由头查起来或者被人抓到小辫子做文章,连着萝卜带着坑,个个都不干净。干净的官也做不长久,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在某种程度上做到尽量的秉公执法。
“你们是去哪里喝的酒?”梅无过想到这里问到。
“满翠楼。”宋皂头羞涩地嘻嘻一笑:“别让你嫂子知道啊,我俩虽叫了姑娘可没留。”
“为何没留?”梅无过表示好奇。
“谁知道那短命的怎回事,解手回来就说不想玩了,我们就都走了,还惹了妈妈好一顿脸色。”宋皂头说。
“那农户,经常来元北城吗?”梅无过想了想问到:“他可有什么朋友亲戚在城里?”
“每年来那么四五回吧,以前没听说他有什么亲戚朋友。这人哪都好,就是好那口,每次都要去满翠楼,这次也是他拉着我去的啊,可不是我提议的,别让你嫂子知道。”宋皂头俨然是个惧内的。
梅无过没有细听宋皂头的聒噪,细细思索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丝联系,似乎有没有联系,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究竟有什么细微的关系呢,梅无过似乎想到了什么。
晚饭丰盛,有酒有肉,还有一只小猪蹄正夹了一筷子的菜送到自己碗里。“梅哥哥,多吃些,这段时间都瘦了,是不是很累呢。”
“不累,哪有瘦,是你胖了吧。”梅无过心说每晚都跑出去练武,不瘦才怪呢。
“瘦了。”洛洛盯着梅无过的脸和胸膛看了许久,坚定地说。
“洛洛,明晚,梅哥哥会晚一点儿回来,你自己先吃,不要给我留饭了。”梅无过酝酿了一阵,看着碗里的肥肉说到。
“梅哥哥你要去哪里?衙门有事吗?”洛洛好奇地问。
“是,衙门有事。”梅无过回答得很机械,眼睛不去看洛洛,因他知道这小人儿可会看人心。
洛洛短暂了愣了一下,因为她看到梅无过不经意地摸了摸鼻子,手滑下又摸了脖子,这是典型的撒谎的表现,同时他那句很机械的回答,也表明了她的梅哥哥在撒谎。
到底什么事要瞒着自己呢?洛洛很相信他,知道她的梅哥哥肯定是最在意自己的,但是女人多疑的天性还是让自己不自觉地想要知道他想做什么。洛洛不动声色地吃了饭,收拾了碗筷,为梅无过准备好洗澡水之后就坐到房间里叠衣衫。
罢了,恋人之间要相信对方,总归她的梅哥哥最在意的还是自己。梅无过洗好之后来到洛洛身边,看着整整齐齐的衣衫,抓起她的两只小猪蹄,看了看皱着眉头说:“洗衣衫把手洗得都糙了,买个丫头吧。”
“不买。”洛洛斩钉截铁地说。
“为何?”梅无过有些不解。“现在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
“不为何,我自己做得来,我不习惯家里有第三个人在眼前晃。”洛洛想了想说到,其实她的真实想法是不能在家里放一个定时炸弹,要知道那些丫鬟小保姆可都是古往今来的小三苗子啊。
“我也不习惯家里有别的人,但是。。。。。。”梅无过将小手凑到嘴边亲了亲。
“可是什么,我不累,再说年纪大了手都要糙的。”洛洛故作羞涩地说:“等我七老八十了,手都成磨刀石了。”
“那也是最好的磨刀石。”梅无过将小手放到自己腋下,两手伸向洛洛的胳肢窝,逗得小人儿咯咯笑。
两人玩了一阵,直到都有些累了。洛洛站着一旁给梅无过捶肩,时不时地拨弄头发使其快点干爽,依稀记得自己初来乍到,梅无过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如今,就让自己来照顾他吧,两人还需相扶相持过完这一生。
前世的记忆依稀犹在,李哥哥也许已经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了,自己也将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幸福。洛洛刚开始时还不习惯这里,经过这许多的相处,两人已经相知,希望以后还会永远的相守下去,永远。
梅无过闭着眼睛享受着软软糯糯的小手敲在自己肩头的舒适感,这一天的劳累似乎都烟消云散,心也变得宁静了。这让他有家的感觉,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自己虽然没有父爱母爱,但是老天让自己得到了世上最美好的爱,这是种介于爱情和亲情之间的一种爱。它比爱情更炽热,它比亲情更浓烈。
不能就这样活着,要往上爬,要给小丫头最好的生活,梅无过在心里暗暗想。
次日,暮钟响起,换了便装的梅无过走出衙门,直奔元北城的红灯区——西街满翠楼。六分体面七分潇洒八分英气九分不羁十分坏坏的梅无过被引到包厢,点了从王五口中得知两人那天点的姑娘的名字后,便喝起酒来。珠帘撩动,脆声响起,一个身姿婀娜的美人抱琴进来,直奔梅无过。
“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奴家翠巧以前没见过您呢。”这名叫翠巧的女子娇滴滴地说,手已隔着衣衫游走在梅无过胸肌上。
“我也没见过你,新来的雏儿?”梅无过轻轻将翠巧的手拿下来,坏笑一声说。没办法,来这里的男人如果不坏,那就是别有企图,别有企图的人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所以梅无过忍着敷衍着。
“公子坏,叫人家怎么说呢。说是雏儿,你嫌人家不解风情,不是雏儿,你嫌人家人老珠黄。”翠巧说着说着又要往上凑。
梅无过忙说:“雏不雏的先不管,弹俩曲儿给爷听听,弹得好了有赏。”
“公子可不能诓奴家哦。”翠巧听到有赏一偏美人目,扭着腰身走到不远处一把椅子上,眉目含情地弹起琵琶唱起小曲,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敲打在男人的心上。可惜,这个男人心里已装不下别的声音。
翠巧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