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楚衡径直上了迎春楼的三楼的台阶,再转过了一个弯,脚步在一架大约比一个一米七以上的男子都还要高上半个头的屏风后面站定。早有等在这边的小厮闻风而动,闪进去通风报信了。
楚衡也不催促,神色一派淡定地在那边等着,视线时不时地落在那架屏风上,许是为了附庸风雅,那屏风还是折叠式的,每一个正形的方框,都画着一个人影,旁边,则是用小楷字体的生平作品。
只几息的功夫,他就已经把唐宋八大家以及他们身边的作品看了个七七八八。
风雅的确是风雅的,毕竟盛唐的风采流传至今,依旧还是颇受文人学子的推崇。酒楼想要附庸风雅,装那么一个格调,那也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只要一想到,这迎春楼背后当家主事说得上话的人,居然只是一个内廷的。。。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的,反正楚衡是觉得挺讽刺的。
入了内廷,没了根的东西,难不成还想学那起子文人?
“哎呦,劳四老爷久等。我们公子请您进去。”
思绪还没完全转回来,耳边却响起一道轻快的笑音。却是那刚刚窜进屋去的小厮又迎了出来,满脸笑意地请了楚衡进去。
直到完全进到里面了才知道,原来里头的环境比外面更大,估摸着好像整个三楼的所有地方都被打通了,九曲十八弯绕没有,转了三个圈反正是肯定的了。
门一推开,满屋馨香。
借着那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反正一下子蹦起来的舞妓,楚衡倒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主位上的陈同。
目光又转了一圈,反倒是没有看到薛敬之的身影。
楚衡挑了挑眉,他想着,自己应该没有走错才对。但,明明是薛敬之的宴请,怎么反倒让陈同坐了主位?
心思转过几转,面上却已经不动声色。坐下的同时,楚衡顺手接过从边上递过来的酒杯,身形却微微偏了偏,避免了正对着对面的位置,也就是坐在对面正中的陈同。
脸一偏叼走了怀中舞妓递到嘴边来到葡萄,陈同的目光却是直直地落在楚衡的身上,脸上的神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除了陈同之外,另外几个,倒也是平素见过的熟识,再不济,也是做生意时见过的。楚衡索性喝了一口酒,借着手里捏酒杯的动作,悄声问坐得离他最近的袁遮喑。
“人呢?怎么来的?”
这前半句,自是问薛敬之,后半句,袁遮喑同样侧头往陈同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样声音压低。
“谁知道呢,突然来的。说是手底下的人见到了三皇子身边的人,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突然来的。”
顿了顿,他又认真看了楚衡一眼,意有所指的叮嘱道:“你可当心着点,正等着你呢。”
言下之意,这陈同多半是冲着他来的。
一下就听懂了对方话中之意的楚衡闻言挑了挑眉:“薛敬之请我,是为了西北两岸的盐引生意,他来做什么?”
“难不成,也是来跟我借银子的?”
这句,就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了,不说袁遮喑,就是坐在袁遮喑左手边的那个人,也被逗得噗嗤一声。等到发现说话的两人顿住了话音,双双往他的方向望了过去,才轻咳了一声,对着楚衡拱手道。
“可不是,都知道你楚淮允是个大钱袋子,他们呀,都惦记着呢。”
如果沈慕芸这会儿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讶地发现,此刻谈话的这三个人,就是很久之前,她刚刚从前世那场幻梦一样的大火中醒来时,仓惶逃跑又撞见楚衡的时候,坐在楚衡身边的那两个男子。
他们,一个是吏部侍郎袁景裕的长子袁遮喑,而另一个一开始回话的那个,则是鸿胪寺卿程林的嫡次子,程宁轩。
程宁轩年纪尚小,去岁不过刚刚下场,就摘了三甲的解元,但除此之外,身无官职。
而他之所以会在这里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他父亲程林如今位列小九卿之一,可能在陈同的眼里,也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对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