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缩着肩膀道:“这、这王爷又不管事儿,府里上下还不是爹你一句话的事儿……”
“闭上你那张臭嘴!”张和才一把拧住张林的耳朵,扯得他嗷嗷直叫。“这事儿门儿都没有,再叫我知道你瞎惦记乱打注意,你就给我滚蛋!”
“知道了!知道了爹!”
撒开张林的耳朵,张和才一掸袍服,头都不回地往上房请安去了。
张和才发了通脾气,张林也就歇了心思,此事便就此搁下。可城中来客变多这事,张和才却记在了心上。
过了几日采买,张和才一出一进时稍作留意,确实发觉道上多了许多酒客。他原以为这是乌江府开春,鱼市引出的市利,谁知春市过去,人潮不减反增,多数还是些跑江湖的。
他不止一次在檐上见着飞走而过的人了。
张和才留了个心眼,叫了张林来,嘱咐他有空去和他地头上的把子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张林应下了,但宗仁的丧期还在,他进不去打行的门,便甚么话都没得着。
“还没信儿?”
把手里剪掉的枝子递给张林,张和才问道。
张林摇首道:“没,不让进,非说得等头七过了发完丧,最后一面都不让见,以前认识的哥几个也都不出来了。”
“嘿……奇了。”张和才蹙眉思索片刻,问道:“我那天回来,嘱咐你去言语一声,甭找那小娘了,你去了?”
张林苦着脸道:“第二日便去了,爹你不是看着我出的门儿么,就耽误了一个晚上,去那天就见不着啦。”
“……会不会——”
“张总管!张总管您快去看看罢!张总管!”
二人话说着,慌张声便由远及近,一小内侍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张和才认出他正是前不久被罚饭的郑雁。
“瞎嚎甚么!”
放下花剪,张和才三两步走去按住他,问道:“怎么着了?”
郑雁慌得纱帽歪斜,扶了扶,他咽了口气道:“王、王爷不好了!”
“啊?”张和才大惊失色,拎着袍子抬步便跑,边跑边道:“怎么回事儿?”
郑雁刚停下,连歇都来不及,这又跑上了。
跟着张和才,他喘息道:“王爷这两日一直骑那白母牛上街遛鸟,没啥别的动作,谁、谁能想到王爷今日雅兴大发,非得——非、非得——”
“非得怎么啊?”
张和才急得想踹他。
郑雁道:“非得要喝牛乳,谁要给挤王爷还不乐意,结果他……他自己伸头去嘬,那牛估计觉得痒痒,就坐下了。”
“嘬——,牛还坐下了?!”
张和才一个急刹,惊得嗓子都失声了。
“那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压着了吗?”
郑雁扶着膝盖喘道:“哦,那倒是没有的,就是不好,受惊了。”
“……”
张和才忍了片刻,猛地抬手给了他一耳光,尖声大骂道:“你他娘的死绝户!话不能连着本全说了?再吓唬人爷撕烂你的嘴!”
郑雁被他重重抽了一巴掌,捂着脸天旋地转地跪下,连着磕了俩头,张林自顾缩在张和才后边偷偷笑。
骂完人,张和才仍是拔腿而奔,头也不回地去了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