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才清清嗓子,忍不住冲她笑了一下,点头道:“我好了,你甭挂心。”
李敛笑笑,淡淡道:“是么,那就好。”
她打怀里掏出薄薄一包粉药,递给张和才。
“药还是吃一份罢,这一剂药分早晚,一会吃下一半,夜里用饭后再吃一半。”
张和才犹豫一下,抬手接过来,接药时他指尖触了触李敛的手心,低喘了一瞬,忙错开视线,不敢多瞧她。
见他接了药,李敛又打怀里变出一把枣子,顺手抓起他手塞过去。
“早晨跑圈在外头打的,也给你点儿,洗干净了吃。”她笑笑道:“对不住,教你跑肚子了,下回注意。”
“……”
看着李敛抓着自己的手,张和才心下大震,一时间都有些晕头转向。
他脚下有些不稳当,口舌也不大利索,昏飘飘地道:“不打紧,都好说……”
他今日态度实在软和,李敛笑着怪望他一眼,道:“那我走了。”
话落撒开张和才,旋身去了。
张和才望着她撒落落走去的背影,心下因那利落的态度有些酸胀,却又如熟裂的浆果般,泊泊流淌出欢喜。
说句不好听的,他觉着自己今儿撒尿都能尿出糖来。
握着手中一包药一把枣,傻乐了半晌,张和才低头瞧瞧它们,喃喃道:“……给她点儿甚么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出了点问题,对不住。
第三十九章
张和才考虑得很简单,李敛送了他点物什,他自然也得投回去点儿甚么。
投回去的这东西不能马虎,既得体面,得能显得出身份,又得实用,她得能使得上,还不能太俗了,得能体现出他来。
在这事儿上,张和才的脑子直得和根棍子一样,半点平日里的精也没使上劲。
他一整日都在琢磨这个事,想了十几样都给否了。到了夜里下值,他把李敛给的那一把枣都吃完,拿手帕包了枣核,去农具库取了锄头和伞,顶着细雨溜达到后边竹林边上,寻了片土好的地方,挨摆着全种下了。
埋上了土,张和才叉腰看了一会,忽啊地一声猛拍了下手,拎着锄头转身回了院子,唤张林来,命他出府去办事。
第二日晨起,张和才上下伺候完,及日上树梢时和府里邀了半日的假,换了身衣裳,取了些银子,谁也没带,自出了门去。
前一日方下过雨,路上青砖还半干,日头上来,四周蒸腾起一股绵延的湿热。
张和才走了才两条街,衣裳就贴到身上了,他却并不觉得烦躁,只大步朝瓦市而去。
走了一刻多钟,张和才略喘息着在东市口的酒庄前停下,擦了擦汗撩袍进去,不一会他便出来,手中提了一壶最峻利的大登殿。
大登殿是乳酒,使人乳酿造,起初出在苏江边岸最潮最阴的地带,后传到宫中,富贵人常饮。
这酒比烧刀子还要辛烈,只是劲头不快显,七尺汉喝上二两也能醉足三天。要买得定,论滴卖,十滴一百个钱,张和才便是和这酒庄人认识,买它也出了大血。
酒庄门前头午背阴,拎着这壶酒掀帘出来,张和才在匾影下一立,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举步要下台阶。
步子刚下去,他停住了。
是李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