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舌而滑入喉,乳味的甜勾着浅淡的辛辣落进胃袋,巧巧绕了一圈,返上来一缕沉香。
除此之外,甚么也没有。
甚么也没有。
张和才坐在原处宁待,许久,他吞咽了一下,看了眼酒杯,突兀感到一阵没头的失落。
对酒,对风,对这尘世。
对自己。
忽然深吸口气站起身,他猛在瓦上摔了那只杯,伸手打怀中掏出一根麻绳。
瞧了眼地上的梯子,张和才嗤笑一声,甩下麻绳爬到地上。
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子,他抬脚踹开横着的竹梯,推了门朝外院大步而去。
夤夜之中道旁无光,张和才却心挂明灯,一路飒飒而行,半点停留也没有。
掏出全府钥匙捅开园门,张和才在院子里略一停留,很快去到后方仆从护卫的住所。
门前的夜守倚着门在打瞌睡,他瞧都没瞧他转去后边。
使了个大登仙,张和才攀着绳登上后边的女儿墙,顺着墙头爬上一旁的树冠,又从树冠跳到了檐子上。
张和才身子笨,沉,跃上屋去时踩出一片硌硌声。他在这硌硌声中半蹲下身子,展着臂稳了稳,微喘着气朝上爬走,略一估算后,停在了大梁上方。
抬手掀开瓦,他垂眼下望,果不其然见到了李敛。
张和才这几下声儿太响了,李敛不想醒也得醒,她环手斜倚着大梁,微抬着眸,从眼角朝上看。
见到是张和才,李敛愣了。
抹了下脸,张和才冲她笑笑,道:“七娘,你还没睡。”
他有些微喘,言语合着笑,泼洒出一些傻气。
李敛叫他逗乐了,下意识笑了一下,笑过却又愣了。
二人对视了许时,李敛才轻轻道:“早已睡了,教你吵醒了而已。”
“啊……。”张和才吸了口气,脸苦下来,跪趴在瓦上道:“对不住。”
又道:“你别气我。”
抱着头喘息了一会,忽又抬起脸来,看着她道:“你甚么时候走?”
李敛眉头一动,慢慢挑了起来。
她终于有点回过神,轻笑一声道:“老头儿,你喝醉了?”
张和才立时瞪眼:“醉?姥姥!”
他这一声又尖又高,声音直冲出去,险些吓醒了底下宿着的人。
李敛瞅了眼底下,回过头来,乐了。
“老头儿,你喝了酒脾气可不小啊。”
张和才仍是瞪着眼,伸手指她道:“你个小王八羔子,你少跟我嬉皮笑脸,你老实和我说,到底甚么时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