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说将来他……”
“必败!”骆宾王斩钉截铁。
“终于等到了!”陈枫暗道。
只见其面露忧虑,道:“小子为了苟活,犯下滔天大罪,死不足惜。可小贵人又何其无辜?倘若因都督兵败,受到牵连……”
“不行,我要……”正说着,骆宾王却突然直勾勾盯起陈枫来,过了好一会才冷笑道:“好小子,在这等着我,你真够聪明,之前还是小瞧你了!”
只见陈枫连连躬身,毕恭毕敬苦笑:“老先生,小子实在没办法,只得仰仗先生援手。”
骆宾王冷眼看着他,沉默片刻后才道:“好,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见对方点头,其便道:“老朽是戴罪之人,不能与贵人及其父母有任何牵连,否则一旦被人知道,与他们极为不利。贵人身份又特殊,我更不放心交给官军。你够聪明,所以要你把小贵人送还其父母处。你先前也说过,他是奇货可居,只要你送到了,必有好报。”
“这是以利诱我呢,一个被贬的皇帝,能给什么好报酬?”陈枫心中腹诽,但仍旧伸出三指指天,起誓道:“脱困之后,陈枫定将太孙完好送至庐陵王处。如背此誓,必受凌迟。”
陈枫直称太孙和庐陵王,算是将事情挑明了。
“好!”两人又坐了下来。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能急于一时。我先设法给你弄一些材料,否则你们出得了扬州,也是寸步难行。”
“是不能急,按现在的形势,就算能跑得出都督府,也跑不了扬州城。只能等待乱起之时,趁他们手忙脚乱顾不上,才可见隙逃脱。”陈枫也分析起来。
骆宾王欣慰地点了点头,道:“欲速则不达,将来你们出去后,也要记得这句话。我不要求你别的,只要你能把太孙完好送回去,至于是三五个月,还是一年半载,都无关紧要。”
关于此事,两人达成一致。
骆宾王终于长吁一口气:“书生意气,一无是用,只希望能将功赎罪。”说到最后不由掩泪。
其幼时便有神童之称,名动天下,自诩才高八斗,却始终无暇施展满腔抱负。本以为遇到了机会,扶大厦之将倾,谁曾想只是遇上了野心家。今罪已成,将来只能颠沛流窜,惶惶不可终日。只觉又是悔恨,又是委屈。即悔恨不该当初,又委屈埋没才纶。
陈枫身体虽是年幼少年,但心智却有三十多岁,想起上辈子居然也敢常做怀才不遇之叹,跟眼前这个老先生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便上前握住骆宾王的双手,安慰道:“先生不必悲伤,我敢打赌,今人在将来能千古留名,让妇孺皆知的,不是高宗不是武后,更不是徐敬业,唯先生一人耳。”
自怜身世的悲伤情绪,经陈枫这么一打断,骆宾王抬起头,细思片刻后,便面露喜色道:“还真有这个可能。”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听说你有心科举?”骆宾王换了副心情,便关心起来陈枫起来。
这时又轮到陈枫苦起脸来,其道:“本来是这么想的,现在才发现连一些字都认不全,更何况理解其中精义?这征战科场的技巧,先生可有妙招?”
骆宾王却两手一摊,道:“老夫从未参与过科举,你可问错人了。不过你有这想法,倒是对的。”
“本朝自太宗以来愈加重视科举,武后更是以科举来笼络人才,按如今这趋势,将来寒门子弟要想鱼跃龙门,大有作为,就必须通过科举这一关。所以我支持你。”
“不过,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字认得不全,写得更是鬼画符般,你还小,慢慢来吧,争取四十岁之前能登榜。”
“人生四十,半截身子都埋黄土了……出名要趁早,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陈枫哪里愿意蹉跎到四五十岁?
骆宾王冷哼一声,嘲笑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五十岁的进士,都算少年。明经科,你这辈子就别想了。进士科,虽然更难,但凭你的聪明在倒可以搏一搏。”
看着陈枫一脸无知的模样,骆宾王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真到那一步,你自然就知道。”
看了看时间,便要离开,却被陈枫一把抓住。
“先生,那博浪堂是什么来历?”
“博浪堂身后是以关陇大家为首的世家豪族,他们繁荣了几百年,实力雄厚,你别去得罪他们。”
“我先走了,不能在此拖延过久,过些天我再过来。”骆宾王说完便匆匆离去。
“世家豪族?”陈枫独自沉疑:“这上面怎么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