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俊此番突然到访扬州府,也是临进城前才明目张胆的现身。
从康献帝离开徽州府,李崇俊就以被刺杀一案惊吓受了风,卧床不起几日后,佯装虚弱的去府衙坐堂几日,又以身体没有恢复为由,直接病休了。
安排好替身等一切事务,在贺兰寂留下的暗卫的帮助下,乔装打扮成商人,跟随南下的商船一路到了扬州府,直到进城前,才换上朝服,一本正经的要人传信,求见康献帝。
康献帝亲自派陈闻来接李崇俊入林园。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赐座。”
李崇俊坐下,对着上首的康献帝道:“微臣已整理好手中证据,请陛下过目。”
海公公将李崇俊从怀中掏出的一本厚厚的奏折拿过来,给康献帝看。
康献帝一目十行,大多是田明毫如何私没税银,如何欺男霸女等等,与韩师爷所说的大致无误,但是看到最后,康献帝眉头紧皱。
李崇俊将田明毫如何私会自己,自己又如何手下糖衣,炮弹打回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康献帝,并将厚厚的一沓赃款以及现银存单如数交给康献帝。
康献帝抬眼看了坐在下方的李崇俊,挑眉道:“若朕一直不来江南,甚至那日没有刺杀,这些事,你要瞒到何时?”
李崇俊赶忙跪下磕头道:“陛下恕罪,微臣确实有罪。田大人在扬州府行事乖张不是一日两日,微臣守在徽州,不敢苟同,故而田大人这些年数次向微臣输送利益,微臣都是拒绝的,不瞒陛下说,若非陛下不亲自来,微臣怕是要将这些事带进棺材中。”
“你倒是聪明。”
李崇俊这番话,无一不是在嘲讽自己,康献帝并不恼,自己就是个替儿子打酱油的。
李崇俊有些摸不到头脑,压下心中的疑惑,问道:“陛下不生气?”
“你说的都对,朕为什么要生气?而且,”康献帝抬眼看了李崇俊一眼,复道:“你来的有些晚了,你说的这些事,朕早已知道,物证人证都已齐全。”
说罢,将李崇俊的奏折“啪”的一声扔到面前的桌几上。
李崇俊额上一下就沁出了冷汗。
康献帝能理解李崇俊这点小心思,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无才,怕揭发了田明毫引火烧身,保家之举能理解,只是……
“你们李家来徽州五十年了吧。”
“回陛下,正是。”
“你父亲莫不是忘了告诉你,这徽州是大魏的?”
“朕记得当年先帝召你父亲进宫时,你父亲一身正气,刚正不阿,立誓要为大魏护好一方百姓,这一晃,竟是五十年过去了,朕观你治民有方,可见为一方父母官确实深得你父亲教诲,可这心里还有没有大魏,眼下朕倒是看不清了。”
李崇俊懊悔死了,要不是自己过于谨慎,又多了一层心思,怎能忘了眼前这位陛下的二殿下的亲生父亲,能有那样的儿子,父亲又怎会差!
“微臣忠心耿耿,日月可昭,此事是微臣狭隘了,请陛下责罚。”
“责罚那必然是要罚的,“康献帝轻笑一声道:”就罚你一年俸禄吧,你既信不过朕,也该明白二殿下是什么人,以后莫要再自作聪明。”
九族的脑袋就这样保住了……
李崇俊一身冷汗,湿漉漉的退了出来。
自己真是糊涂啊!怎么把二殿下忽略了!当真是糊涂,糊涂!
差点就走上了不归路。
李崇俊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康献帝。
心中涌起一阵波澜,大魏有此国君,又有二殿下这般丰神俊逸的传人,大魏国前途无量!
是自己犯傻了!
李崇俊啊,你可长点心吧。
也深深地明白了当年父亲临终前的交代,李家要誓死为大魏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