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院子,我回头看了一眼桌上那个小小的滚轮和正在好奇探头的老鼠,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也像它一样,被困在某种看不见的笼子里,只能不停地奔跑,徒劳却无法停下。
甩了甩头,我加快脚步,目标直指任务大厅。
任务大厅依旧热闹,形形色色的佣兵进进出出,有人欢声笑语,也有人低声咒骂。大厅墙上巨大的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各种任务信息,从简单的护送任务到高风险的战斗植物清剿任务,一应俱全。
我走到柜台前,一个正在整理文件的接待员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有事?”
我扬了扬手腕上的新光脑:“绫枝,高级佣兵,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任务。”
接待员扫了一眼我的光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敲了几下桌上的终端,屏幕上跳出了一系列任务信息。
“高级佣兵是吧?这些任务都是你能接的,”他随手点开几个任务界面,“这里有战斗植物搜捕,也有星际护航任务,甚至还有异兽饲养场的工作,当然,报酬差别很大。你自己看。”
我的目光迅速扫过屏幕,最终停留在一个标注着“高风险”字样的任务上——战斗植物成熟体清剿。任务地点是某颗偏远星球的原始丛林,目标是一片疑似战斗植物成熟体的栖息地。任务报酬很高,但风险评级更高。
我伸手指了指那个任务:“这个。”
接待员抬头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你一个人?”
我微微一笑:“是啊,单独行动更自由,不是吗?”
他显然对我的选择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行吧。不过提醒你,这种任务最好还是组队完成,单人行动的话,生还率……”
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轻松:“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接待员叹了口气,在终端上确认了任务分配:“好了,任务信息已经传送到你的光脑。祝你好运。”
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任务大厅。
心中却没有一丝轻松——我清楚,这不仅仅是一次“碰碰运气”。这是赌局,而赌注,是我的未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光脑上的任务详情,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我的小队成员?不用多想,当然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小东西——那株青色的幼苗。它不是嚣张得很吗?觉得什么吸血树藤、猎杀蔓藤全是低等货色?那这次就让它去试试牙口,吃个够吧。
“我们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吞吃谁。”我心里冷哼一声,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这株幼苗满脸“撑不下”的模样。
这任务注定不轻松,光是任务简报里的几个关键词,就足够让任何一个资深佣兵皱眉——成熟体、主动攻击性高、复杂地形、疑似领主级植物。
领主级战斗植物,哪怕是在老练的佣兵眼里,也已经接近不可战胜的层级了。但我知道,如果有一样东西能压制它,那就是幼苗未来的形态。
也就是说,这次行动不仅仅是一次高风险的清剿任务,更是一次以命为筹码的对赌:我能否让幼苗获得成长所需的一切,同时,能否活着离开那片原始丛林。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光脑,心中盘算着补给、路线,以及应急方案。目光落在手边那把装着植物能源的“水枪”上,指尖在枪身上敲了两下。
“喂,小家伙,这次可是你大显身手的机会了。”我看向背包里安安静静的幼苗,仿佛它能听见我的话。
青色的叶片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回应,又像是挑衅。
我冷笑着收起了武器和物资。“走吧,伙伴。”
货运星舰在宇宙航行中发出低沉的轰鸣,我坐在简陋的货舱中,膝上放着光脑,屏幕上闪动的是有关领主级战斗植物的资料。
这些资料大多是从公开数据库、佣兵交流论坛、甚至某些黑市文档中搜刮来的,只能说零散而残缺,却比一无所知强得多。
领主级战斗植物的特征归纳起来只有一个字:“绝”。
绝对的生命力:根系深入星球地核,燃烧环境资源作为生命源泉,刀枪不入是基础操作。
绝对的领域性:它们的存在会直接改造周围的生态,将方圆百里化作它们的专属领地,连空气都带有致命的毒性或麻痹成分。
绝对的威胁性:最顶级的领主植物不仅能对星际战舰造成威胁,其进化方向甚至超越了生物逻辑,成为某种类“人工智能”的存在。
"这可真是场赌博。"我合上光脑,靠在座椅上,瞥了一眼放在脚边的背包。
里面装着那株幼苗,安静得让人不安。自从登舰后,它就一直保持着一副“老僧入定”的状态,既不动也不吭声,完全没有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模样。
“放心,这次带你吃饱。”我低声自语,仿佛在和它商量。
一旁的货舱管理AI听到我的话,发出机械音调的提示:“本舰航程预计还剩下十小时,请乘客保持耐心。”
我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试图将脑海中的杂念清空,却忍不住想起夜莺的话。
“站在那个人身边需要代价,而这代价,是你能付出的?”
是啊,我能吗?
握紧拳头,我轻笑一声,睁开眼,望向舷窗外无尽的星海。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