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实回贵妃,得罪宁王殿下;不如实回贵妃,对不住贵妃娘娘。身为臣子,在权势倾轧中,和微尘一样轻。
提审邱大人,重刑之下让邱大人只说逼迫郭将军夫人,不提虞临栖?邱大人他肯吗!他的官眼看着当到了头,他不拼命鱼死网破!
为这件事,孙季辅没有权力逼死官员!他提审任何一个官员,都要考虑到自身。就像他对妻子和侄子交待的,行一步路说一句话,全要注意。
他到这省里不招人待见,人人猜疑他,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情,是早早就知道的事!
要说他把邱大人诓出来哄出这事情来,邱大人事后不乱咬人?周氏烈性能忍住?这全是未知数?他带来的士兵全从京中来,有没有奸细他还不知道。要瞒不住提审命官的事,孙将军不为自己想想?
每个人做事,有每个人的心思。别人看要说出来一二三,可你不是他。
郑克家不说话,他对京里动静略知一二,秦王遇刺的事情郭朴对他也说过一些。他手捧着腮为难:“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你真的不能拿邱大人?”
“我想拿,这一省的官正愁找不到我的碴!”孙季辅重重说过,再转为悠然:“再说这样不是挺好,求我办事儿哪有这么容易,我出力我挨打,”
郑克家奇怪地问:“挨打?”孙季辅沉下脸:“剪刀簪子对着我,还不算挨打。”郑克家喃喃:“女人不是都爱挖人?”
“你说什么!”孙季辅喝问他,郑克家摆手陪笑:“我是说女人挖你几下,伤不到自己。”孙季辅翻眼他,手又抚在自己面上,还是有点儿疼。他把腿跷得高高:“别对我说你家少夫人没有名声,我也没名声了,今天早上我才收到的消息,有人弹劾我,说我逼迫强娶,你看看,我动一步难呢。至于郭朴回来不喜欢,我现在正不喜欢。”
郑克家心想你自找,再一想孙将军也有难处,可他留少夫人用这主意?郑克家歪头要想一个绝妙的主意出来,孙季辅冷笑:“你只说我,现在事情大白,郭伯父和郭伯母怎么不来?”
郑克家无话可说:“公子是在生气,他给我的信,给家里的信,只说他有安排,不让家里人去找。”
“伯父伯母倒听他指挥?”孙季辅试探地问:“他们不喜欢周氏?”郑克家被逼出实话来:“我们公子这个人,从我认识他就说一不二,再说家里有事,他又有话交待,从来让家里人放心,所以不来也在情理之中。小夫妻先团聚,这是实话才对。”
孙季辅淡淡道:“你这么急,你直接去告诉她实情,说虞临栖是个骗子,邱大人是个骗子。”郑克家来时喊得响,说到他自己身上,他手一袖:“我说她也不信,我家少夫人恨的是我,将军又不在。”
孙季辅也不问原因,只是一笑:“我也恨你,你给我找了多少事。”
“这不是想和曹家和解?和曹家总得有点儿事情,我不停惹事情,也是找个和解的口子。”郑克家说过,孙季辅哼一声:“各人有各人的不容易,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来指责我?”
郑克家这才想起来:“不是大事儿,都快忘了。”他清清嗓子:“受你逼迫,我家少夫人要另许他人,此人姓赵名安甫,住在高升客栈天字第九号房,我想三天把这事儿坏了,不过要将军你帮助。”
“你小子一来,从来就没有好事情,”孙季辅恨恨地道:“你说吧,要我干什么!”郑克家凑到他耳朵边儿上,孙季辅把他推开:“就这么说!”
郑克家无奈:“这话不是私密,马上要夏收,官仓要清陈粮,赵安甫到现在不回去,就是打陈粮的主意,我小小儿的放一点儿风,说他省里发大水粮价大涨,只怕他提前要高价买回去。”“你放风关我屁事!”孙季辅瞪他:“有点儿好主意没有。”郑克家嘻嘻一笑:“我找几个放风的人,只要你事后不查,不查到我这里就行。”
孙季辅挥手:“去吧去吧,你当我还真的管治安管闲言闲话!要能管,先把说我的人管了!”
送走郑克家,孙季辅头大,再想到对周氏的所作所为,孙季辅觉得能看到郭朴生气,觉得自己所受可以扯平。
他不这样做,凤鸾真的几年不成亲?别的人就不会有逼迫凤鸾的事?未必是官大官小的人才逼迫人,世事总逼人。
年纪大不成亲,所不能承受的总比别人多,而且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来上一下子。
近七月天最热的时候,孙季辅的信才到郭朴军中。长平接过信见是孙将军所写,知道紧急放在最上面。
临安从外面进来,手提着马鞭子抹着汗笑:“热,这天气真是热。”见郭朴不在,临安问道:“我有事回公子。”
“和虞大人出去了,”长平对帐篷外面努努嘴儿,再按手下的信:“我这里也有急信,你去寻公子来看。”
临安用手揭着身上汗衣透气笑:“我凉快,你怎么不出去?”歇了一会儿,还是临安出去,军营中全寻不到,又不是紧急要打马出去寻的事情,临安先安顿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