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遗手里转着一根笔,思索着说:“孤儿院十六七岁的小孩对同龄人也没有印象吗?”
林匪石摊了一下手,爱莫能助地说:“同龄人太多了,压根看不出是哪一个,我们连这孩子的名字长相都不知道,只凭鞠冰一张嘴得到的消息,完全不能精准定位。”
鞠冰这个血不靠谱的亲妈,除了知道自家孩子的性别之外,其他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以为刑警都是无所不能的超人,听两三个字就能火速破案,在茫茫人海中把她的儿子给提溜出来。
没有名字、没有外貌描述,连身份都确定不了,林匪石叹息着摇了摇头:“这真是我听过的描述最奇特的失踪案了。”
——这个在十七年前的秋天出生的男孩,被世界遗忘了许多年后,终于有人想起了他的存在,可是现在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了,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林匪石一手撑着下巴,有些发愁地说:“但是我感觉鞠冰不会善罢甘休啊,她现在应该还在重光市里没走吧?”
“怎么,”江裴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调侃道:“还有你不擅长对付的中年女性?”
林匪石舔了一下嘴唇:“谁让人家活的清新脱俗,不为我的美色折腰呢?”他又眨了眨眼,低声道:“不过,我不擅长对付的灵长类有你一个就够了。”
这人又开始油腔滑调的那一套了,外加“眉目传情”,眼含秋水地望着人家江队,江裴遗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缓缓抬起手,好似要触碰他的脸……然后“bia”地揪下他一根修长乌黑的眼睫毛。
林匪石“啊!”了一声。
林支队是个典型的睫毛怪,扇子似的,一根睫毛那么老长,轻飘飘地躺在江裴遗的手心里,长度几乎快有两厘米。
林匪石心道:听说有“结发定终身”的,男朋友喜欢揪我睫毛又是什么情趣?
“留着珍藏起来吧,这根睫毛一生只有一次的生命,”林匪石一本正经说,“装到漂流瓶里。”
说完他真的拿过一个装微量物证的小瓶子,小心地将睫毛放了进去,郑重其事地递到江裴遗的手上,勾起嘴唇笑道:“收了我的睫毛,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江裴遗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居然真的收下了,垂眼把瓶子放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咕咚。
“什么?您马上到市局门口?……不不不这件事在电话里就能说得清,您完全没有亲自跑一趟,啊?哦,哦,好的。”
接线刑警呆若木鸡地放下手机,一脸梦游的表情,扭头对旁边的人道:“那个失踪的孩儿他爹找过来了,说我们能找到他的独生子,就捐助市局……一百、一百,一百万!”
刑侦队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那什么,林队,霸,霸,”祁连站在门口期期艾艾地说:“——霸道总裁带着他的一百万向我们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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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鞠冰这个莫名其妙的失踪案,市局本来是没打算继续深入调查的,因为实在是没法查,没有毫厘的线索,根本无从下手——说句难听的,到底有没有这个孩子还不知道呢。
但是孩儿他爹就在这时带着沉甸甸的一百万向市局走来了。
“霸道总裁”名叫唐信,三十九岁,十七年前在跟鞠冰一夜激情喜当爹之后,突然就得了某个难以启齿又众所周知的毛病,至今没有孩子。
——也就是说,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孤儿是千万家产的唯一继承人。
鞠冰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联系到这位成功男士,告诉他自己以前为他生过一个孩子,现在马上成年了,唐信对这个垂垂老矣的女人居然还有印象,再加上他本人迟迟没能有亲生子,眼见就要终老一生了,对这个流落在外的男孩儿相当重视,当夜就订了飞机票和火车票,不远万里辗转来到了重光市。
在了解大致情况后,土豪当场表示“只要能帮我找到额吉,就赞助贵市局100万”——100万在重光市简直是天文数字,普通刑警一个月的工资才不到2000,在路上捡到100块钱都能笑地满地找头。
何风局长听说有人来“重金求子”,亲自出门迎接——有了这一百万,办公室里就再也不用手动降温了!可以跟冰块说拜拜了!
江裴遗对钱没什么概念,省厅发给他的奖金他从来就没要过,但是这一百万看起来对于重光而言似乎还挺重要的,如果何风要接,那这案子最后肯定是要落到刑侦支队头上的。
唐信一身西装革履,有点啤酒肚,带着一个装模作样的黑框眼镜,言行举止好像是有点“上流社会”的那意思,他大腹便便地坐在办公椅上,严肃叹息道:“大体情况我都听鞠冰说过了,现在确实不好找我那个儿子,这几天恐怕要麻烦各位警官了。”
顿了顿他又送出一道“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意味深长道:“重光市这个地方没什么出路,最近要是有想调职的,我在省厅认识几个领导,可以帮忙说两句话。”
——这可真是在检察官眼皮底下犯法,林匪石“咳咳”了两声,目不忍视、惨不忍睹,低下头按了一下额角,而江裴遗那边脸色已经开始多云转雷阵雨了。
江裴遗单手抱臂冷冷道:“你在省厅认识哪些能说得上话的领导?我也想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