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的昨夜,和兵荒马乱的早晨,闹得李府和沈府阖宅不得安宁。
沈玄度怀里抱着铁链子,李初手里握着链子一端。两人并排坐在床上,李初扭脸只看着沈玄度。
床下沈洛白等人围坐了一圈,屋里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沈玄度既觉得丢脸,又觉得茫然无措。心里其实也带了委屈,明明是他先锁人的,结果弄到最后好像错的全是自己一般。
李丰烨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问:“壶翁,还是得再问您一遍,初儿这是……”
壶翁抬眼看沈玄度,沈玄度缩了缩脖子,有些事她哪里说得出口。壶翁摇摇头道:“身体除了失血稍多之外,并无不妥之处。”
李丰烨噎了噎,又问:“那壶翁可知是何缘由?又该如何行事?”
壶翁沉吟片刻,最后还是道:“依我之见,心病还需心药医。”
沈洛白叹口气,站起身对沈玄度道:“今今,我看还是先把铁链砍断,这样实在不像样。你已经多日未上早朝,皇上派人来问,回头召你进宫该怎么说?”
沈玄度抱着链子的手紧了紧,伸手去扯李初手里的链条。李初用力攥紧,更企图用受伤的那只手去抓。沈玄度忙松了力气,安抚道:“不动不动,让你拿着。”
李初随着她的话重新安静下来,眼里无光的看着她。
李丰烨和李为谦脸色黑了下来,这事弄得,真是没法儿收场。心底实在是心疼李初,但又没有奈何的办法。
沈洛白如今也说不出强硬的话来,心里是偏向沈玄度。但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根本说不清谁对谁错。
如今李初像是痴傻了一般,只认沈玄度的样子,就算没有夫妻情分,以两家的关系,怎么都得帮助一二。
沈玄度勉强笑笑,对沈洛白道:“爹,玄英阿姐的婚事你可得上点儿心,家里好不容易有件喜事,一定要热热闹闹的办。”
“我的事不要紧。”玄英忙道。
“阿姐,你看我这样也没法儿见人,就让董涞和小蛮帮你张罗。”沈玄度不等玄英拒绝,对李丰烨道,“爷爷,我方才仔细想过了,我和绥宝这样实在……您看能否在城外给我们安排个僻静的住处,让我同他单独住一段时间试试。您和爹放心,我肯定能照顾好他。”
“好、好,我这就让人去安排。其他事也无需担心,有我们在。”李丰烨没有不答应的。
当夜沈玄度带着李初上了马车,在黑暗的掩盖下悄悄出了城。沈玄度没想到李丰烨安排的住处是广明寺下面的皇家别院乐风居。
应沈玄度的要求,车夫将他们送到山脚下便回去了。站在石阶下,沈玄度仰头看了半天,踢了踢脚,链子哗啦啦响。无奈的叹口气,俯身将长长的链子抱在怀里,抽出一只手握住李初的手腕道:“走吧。”
李初似是低头看了眼她脚腕上的铁链,随即听话的跟上她的脚步。两人摸黑不紧不慢的往上爬着,走到一处地方,沈玄度停住脚,问:“绥宝,你可记得这里?咱们上次从广明寺下来,误把狗当做了狼。我还记得你当时的表情,也记得你把我护在身后的样子……”
李初站在他身旁,表情未变,呼吸未变。如同一个会动的木偶,只是不会说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