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没见你,又让你等了这么久,可怨师祖?”刘成照抬眼看她。
沈玄度摇摇头,道:“师祖定有章程,我等着便是。”
“你呀!”刘成照笑道,“能从北州全身而退,又走出了一条连接北州和海天水城的航线,还抓了花船案的主犯。你知道朝中为了你的官职吵成什么样了吗?”
沈玄度面色一哂,光顾着李初了,着实没有注意这件事。
“朕封你个刑部郎中,朝臣们觉得官职太小,你瞧桌子上那角上那一摞,全是要朕给你升官的折子。”刘成照指着书桌上最高的那摞道。
“我去刑部当值也没见有人对我热情相待啊。”沈玄度嘀咕道。
“别嘀咕了,他们等着看朕的脸色罢了。上一次朕拒绝见你,他们便要揣度几分。前两日早朝时朕说了句要召见你,他们便又动了其他心思。”刘成照叹口气道,“今今啊,师祖这个朝堂真是风雨飘摇,底下的人更是趋炎附势。有时候看着底下人的小动作,只觉江山危已。等我百年之后,太子可能担起这万千重任啊?”
沈玄度跟着叹了口气,刘成照继续道:“这次你回来就好好在乾京待着,免得你父亲为你挂心。如今刑部郎中的位子你先坐着,之后的事情慢慢再看。”
沈玄度忙将从北州到海天水城的事情一一说明,又将应诺那钦等人之事说明,刘成照听了一时沉默不语。
沈玄度接着道:“师祖,或许其他事情我做不到,但北州之行甘愿冒死前往。以前我只不过想跟爹一样,做个守城的将军足矣。但现在,我觉得想要避免战乱需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南平动荡,若今年冬天北州再起战乱,咱们腹背受敌,虽然不惧他们,但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唉!”刘成照长长叹口气,“你一个姑娘家,当初要做一把刀已是委屈至极,如今再把你推到更险的境地中,师祖没法儿给你父亲交待。”
“师祖,如今是个好契机。”沈玄度急道,“一味想着如何护着我,不如想想,即使去到那样的境地,也能让我全身而退!”
刘成照第一次那么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满脸坦诚和执着,带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师祖同你聊一聊先皇后。”刘成照从她脸上移开目光,专注的看着茶壶里升腾的热气,仿佛从其中能看到熟悉的影子似的,“如今知道先皇后身份的人已经只手可数,你的脾气秉性与她甚是相似。倔强,不服输,坦荡无畏,同时内心又有着别样的柔软。她是北州人……”
看着沈玄度因为惊讶微张的嘴巴,刘成照笑了笑,“是啊,她是北州人。极为好学、努力,一心想要凭借己力改变北州现状。但最后,她失败了。”
刘成照的语气低落起来,“师祖与她少年时相遇,书信往来数年再未见。后来因缘际会下,我们在高山上敬天拜地结为夫妻,也算得上一段佳话。可是……造化弄人,她还未实现自己心中所愿,便先一步去了。”
沈玄度此时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道:“韩老所做之事,是您默许?”
“是啊,师祖已在这庙堂之上,很多事身不由己。私心里觉得,若有人能替她实现愿望也是好的。”刘成照满脸无奈,无奈中又带着希冀,“希望我死后,她不会怨我。”
沈玄度没想到会听到这段往事,但还是道:“所以,我前往北州之行,您大概不会拦着我。”
刘成照苦笑道:“不会,但师祖也确实心中有愧。沈家和李家为朕为国牺牲的太多,只希望在你们的有生之年,能迎来真正的盛世。”
这时福禄敲门进来,手里捧着茶罐道:“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金梅送茶来,顺便请个恩准。”
“哦?何事?”
福禄看了沈玄度一眼道:“皇后娘娘说欣赏沈姑娘,想今夜留沈姑娘在宫中叙话,怕到时候时辰晚了,留沈姑娘住上一宿,请皇上示下。”
沈玄度忍不住皱眉,皇后娘娘怎会关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