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咋这么说话呢。”李红秀满眼受伤的神色。
“咋不能这么说,秀儿你也是个明白人,有些话还要大哥说的那么清吗?”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向宋远。
“老二你咋说?”昏黄的油灯看着李老爷子很不真切,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弄不明白李老爷子的态度。
“我听爹的。”李清一向沉默寡言,这次也不列外。倒是冯氏开了口。
“可不是呗,要我说有那银子都够给三郎四郎娶媳妇的了。一个庄户人家的孩子念什么书,念书那可是吃银子的事情。他三姑啊,总不能为了你家五郎,让你几个侄儿都当光棍吧。”冯氏说完这话,李清也没吱声,李老爷子心下了明,二儿子一家也不赞成五郎念书。
“秀儿啊,这么多年咱家啥情况你也知道。”
“爹,五郎的事我和他爹会想办法,这么晚了,您和娘也赶紧睡吧。我们先回了。”李红秀拉着沐苒和李卓,宋远跟在她身侧。一家人带着浓浓的失望回了屋子。
“爹娘,你看看三郎他三姑三姑丈这小脸子撩的。。。。。。”
“行了,回屋睡觉去吧你。”李清这回是连拉带喊的把冯氏带回了二房屋子。
“他爹,秀儿。。。。。。哎,算了,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我个老婆子管不了那么多了。”李老太太想了想,到底没说什么。
沐苒一家子进了屋子,屋子里已经黑漆漆的了。也没有油灯可点,就都摸索着坐到炕边上。李红秀愣了会神就上炕铺被子去了。
“他娘,明天我去镇子上和王先生说说吧。”宋远沉吟了一会,才道。
黑暗中也看不清宋远的表情,但是李红秀还是从宋远的声音里听到了无奈。好看的眸子一红,轻咳了声,才道。
“这几年也多亏了王先生肯照顾咱家,王先生知晓咱家的情况,这次提出来,肯定也是无法了。还是不要去麻烦王先生了。明天,我去镇子里大姐二姐家看看。天晚了,睡吧。”
“他娘,大姐二姐那。。。。。。”宋远刚想出大姐二姐那肯定是不肯借银子的,就被李红秀拦住了话头。
“总得试试。”
“爹娘,和姥爷下地挺好的,我在家,咱家也能多份劳力。日子也能好些。”李卓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但是屋子里的人都知道李卓的难受。
其实李卓小的时候并不是很喜欢读书,别的孩子都在外面玩,他却只能和李芳闷在屋子里用毛笔沾了水在桌子上练字。宋远和李红秀也没期望让自己的孩子走科举的路,只想着总要识些字的,所以李卓和李芳才在宋远闲暇的时候跟着宋远学些字。而李卓励志要读好书还是要从宋远去村子学堂教书的那件事说起。都说小孩子没长心,可在李家,李卓却早早的就懂了人情世故。说是早熟也不为过了。
不止一次看见自己的姥姥姥爷舅舅舅妈给几个哥哥好吃的好穿的,而自己和妹妹却每顿都吃不饱,他也曾哭过闹过,那时舅舅舅妈们总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这孩子还真拿自己当咱李家的人’。每每这个时候都是瘦弱的娘亲站出来大声骂着。村里的人都说自己娘亲是个泼辣的,可他却知道,每每娘亲大骂后都会躲起来哭。瘦弱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后来爹去了学堂教书,舅舅舅妈们这才收敛了些,却也总是不时的拿话讽刺他们一家子。那时他才励志自己一定要好好的读书,只有了好的出路,自己变得强大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家人。
而如今。。。。。。黑暗中的李卓苦笑了下,随机又安慰自己,不一定只有读书这条出路的。只要有心,又有什么做不好的。
“这孩子瞎说啥呢,赶紧睡觉吧,别想那么多。”末了,李红秀又低喃了句,“还有你爹和娘呢。”
屋子里又安静了起来,没一会就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沐苒这才深呼一口气。
她们这一家子在李家还真是寸步难行呐。原以为果仁姥爷,咳咳,是国仁老爷。呃,还是叫果仁姥爷吧,这样亲切了些。^_^
原以为果仁姥爷怎么也会在她们一家子困难的时候拉她们一把,可谁承想果仁老爷居然和大舅舅唱起了双簧。明面上是民主了,可果仁姥爷一开口就站定了立场,不然大舅舅又怎么会那么直接的就开口否定了呢。这俩人还真不愧是父子,心心相通了有木有。
而那个偏心眼的姥姥,更是全程板着脸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人一家子。毕竟涉及到银子了,谁不是利益当先啊。谁愿意把自己的银子拿出来供别人家的孩子呢。
哎,若是分家了就好了。分家后便宜爹的腰板也能直些,一家子又都不是懒的,辛勤一些,好日子总是有的。可分家呐,估计以她们一家子在李家尴尬的地位,分家估计也是毛都没有的吧。但比起现在这样的生活总是要好的,至少舒心啊。费力的翻了下身子,沐苒揉了揉胸口,也是这一晚上吧,她才真正的把自己当成李芳,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的家。
而比起现代那个总是在夹缝里生存的她,沐苒更愿意留在这里做个小胖丫。有亲情的温暖,有家人的关怀。等哪天也许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一起守在这小村庄,生几个可爱的小娃娃,一辈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到这样的生活,沐苒觉得心里很舒适安逸,也许自己骨子里就是个渴望安逸的人吧。这样一想,沐苒这几天心里的排斥感也没有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院子里的公鸡又打一遍鸣的时候,李红秀就把李芳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是了,是李芳。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既然打算在这里安逸的生活下去,她就只能是李芳了。
“娘,这么早起啊。”
“不早了,小芳啊,赶紧起来,一会跟娘去镇子上你大姨家。”等李芳慢腾腾的起来穿衣服的时候,炕上的被褥早就被李红秀叠好放在炕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