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着一袭雪白狐裘,不染尘埃,亭亭玉立。
门外走进李子小姑娘,她一直蹑手蹑脚偷跟着世子殿下来到要楚乐蜀乐齐俯首的乐坊。
她勉强能算邻家女初长成的清新模样,可在美婢如云的北凉王府,实在不出彩。仅是那些被世子殿下当玩物豢养起来的舞女歌姬,便能把她比下去。所幸小姑娘还没到自觉投入争风吃醋的年龄,光想着做那逍遥江湖的女侠,懵懵懂懂哪里知道争芳斗艳。
小姑娘嘿嘿笑着蹦跳到徐凤年身边,好奇抚摸着大钟,一脸崇拜道:“徐凤年,你还懂这个啊?”
徐凤年笑道:“懂一些。”
小姑娘遗憾道:“我就差远了,从小被我娘说五音不全,比家里那些和尚念经还难听。”
徐凤年打趣道:“教你吹口哨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
小姑娘抬脚去踩徐凤年,被躲掉,心有不甘的小姑娘开始追杀世子殿下。
站在楼梯口的鱼幼薇轻轻感慨:“这小姑娘胆子真大。”
打闹了会儿,徐凤年看到青鸟站在门口,脸色不太自然。
徐凤年心中一动,用手按住小姑娘的脑袋,另一只手指了指鱼幼薇,笑道:“李子,你先跟这位鱼姐姐玩,我得去接个人。”
小姑娘哦了一声。
徐凤年在门口转身望向鱼幼薇,吩咐道:“你照顾下李子,对了,这两天需要你舞剑。”
鱼幼薇皱眉,终于还是没有拒绝。
徐凤年飞奔到梧桐苑,拿起两盒棋子,朝湖跑去。
只见一女子牵马而行。
身后王府管家仆役都个个大气不敢喘,老鼠见着猫一般战战兢兢。
徐凤年小跑过去,丢了个眼神,一群噤若寒蝉的仆人如获大赦,顿时呈现鸟兽散。
徐凤年笑脸谄媚道:“二姐,累不累,饿不饿?”
被世子殿下溜须拍马的女子瞥了一眼徐凤年腰间绣冬刀,眼神更冷,没有作声。
徐凤年并不气馁,小心翼翼陪在她身侧,道:“二姐,我在武当山上给你刻了一副棋子,按照你的十九道,三百六十一颗,你瞧瞧?”
在王府,下人们都知道大郡主徐脂虎惧怕大柱国,大柱国怕世子殿下,而徐凤年又怕徐渭熊,一物降一物,到了二郡主这里似乎就不再怕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身为女子都敢在北凉战阵上提剑杀人,王府上下就没谁不对这位城府韬略俱是超人一等的她感到毛骨悚然。那姜泥算是有骨气硬气的女婢了,一样被徐渭熊丢到井底三日三夜,拉出井的时候,原本那么水灵的一个姑娘,就跟没了生魂的厉鬼一般。
徐渭熊看也不看棋盒棋子,默然前行。
徐凤年委屈喊了声姐。
“我是你姐?”
徐渭熊冷声说道。
徐凤年脚步不停,嘀咕道:“我练个刀,至于这么跟我闹嘛。三年多没见,都没笑脸了。”
徐渭熊悍然出手。
暮色中,一条光华暴涨。
徐凤年左手手背一阵抽痛,棋盒脱手,一整盒一百八十颗白色棋子在空中下坠,溅落起一百多朵水花,当真是天女散花。
徐渭熊继续前行,不理睬呆立当场的世子殿下,她只是面无表情道:“我瞧见了。”
只剩下一盒黑棋的徐凤年望着二姐身影远去,久久才叹息一声。
第二日,徐凤年去洛图院看望徐渭熊,二姐闭门不见。
第三日,二姐的人总算是见到了,这还是徐凤年翻墙爬楼的功劳。
她卧榻单手捧一本不为当下士子推崇的《考工纪》,对徐凤年视而不见。
徐凤年嬉皮笑脸想要去榻上躺着,徐渭熊身畔古剑铿锵出鞘半寸。
徐凤年无奈道:“二姐,什么时候能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