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了话,兄弟两个短暂地偃旗息鼓了片刻,然而嫂子对大哥很有震慑力,对徐西临的作用始终是有限的,徐西临冷静了片刻,面沉似水地补充了一句:“反正你说的我都不同意,少给我没事找事。”
宋连元碍于老婆在旁边,没跟他呛声,气得直喘。
就在这时,徐西临电话响了。
徐西临听见电话就烦,抓起电话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像是要把未竟的这场火直接撒到打电话的倒霉蛋头上,不料看清了来电显示,他的怒火“刷“一下就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了,宋连元眼睁睁地看见刚才冲他摔盆子砸锅台的人变脸如翻书,绷紧的眼角一下涌上笑意,声气也低下去了,开开心心地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嗯……不忙,你下课了?”
宋连元眼睛差点从眼眶里瞪出去,紧接着,视频页面自动停止了——徐西临把笔记本合上了!
宋连元语无伦次:“这个孙子……这个兔崽子!”
“到底是你怀还是我怀?这情绪比孕妇还丰富。”高岚抚摸着宋连元的狗头,她没有明确问出了什么事,但是从这俩人越来越激烈的争吵里,也大致听明白了一些,她往旁边一坐,“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异性恋就能找个人踏实过到老吗?那么多离异丧偶还有干脆不结婚的呢,车到山前必有路,也没见谁晚景凄凉,你管他找了个什么呢。”
“那不一样。”宋连元的声音也降了八度,“那怎么是一回事呢?他们这种人是……是要受人诟病歧视的!”
高岚翻了个白眼:“我们女人被歧视了五千多年还没亡族灭种呢,你弟早成精了,没那么脆弱。”
宋连元:“……”
“再说了,怕人家歧视他,你就‘从自己做起’啊?”高岚“啧”了一声,摸摸宋黑脸的脑门,同情地说,“这逻辑,怪不得小时候学习成绩不好……别吵了。你看小徐那脸色,跟让咖啡渍染过的似的,还是得回去找个大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不行你就过去一趟,换他回去歇几天。”
宋连元:“那你……”
高岚:“没你们俩给我添堵我好着呢,行行好,哥,你快滚吧!”
徐西临刚到基地的时候给窦寻发微信,拍了芒果树给他看,不料他刚发一条微信,窦寻的电话就打回来了。
徐西临敏感地发觉,电话里的窦寻和见面时的感觉不一样,那股不确定什么的若离若即荡然无存,他好像再也不打算压抑自己灼人的心意和可怕的控制欲,每天定时定点地打电话来,“今天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休息好”之类,像是要时时刻刻掌控他的行踪。
窦寻在电话说头天晚上半夜做梦梦见他,醒来一摸旁边是半张空床,想他想得心里很难过,让他拍张照片发过去。徐西临就把桌上的咖啡、乱七八糟的文件都给收拾干净了,窗帘全部拉开,尽量让周围都阳光灿烂起来,遮住自己脸上的疲惫,接着他又鬼鬼祟祟地关上门,把衬衫扣子一直解到胸口,拍了一堆照片,最后选了一张看起来骚气得很随意的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窦寻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张,徐西临充满期待地打开,发现窦寻发的是一张他跟鹦鹉的合影,鹦鹉大概已经被他收拾老实了,乖乖地站在窦寻的胳膊上,背景是他家那个上锁的小房间。
窦寻:“再不回来我就请假去找你。”
徐西临猛地站起来,助理就看见他们家正在“开会”的徐总衣冠不整地从办公室里跑出来,赶紧跟上:“老大去哪?”
徐西临:“去宰了那宋黑脸,越狱!”
没等他行动,第二天宋连元就送上门来挨宰了。
他们俩吵架吵得凶,结果宋连元一到了基地这边,看见徐西临短短一段时间愣是瘦了一圈,立刻说不出什么了。
宋连元充满封建与情义的心在来时路上就纠结了一溜够,看见徐西临就叹气。
徐西临气他:“哥,你是不是没听过故事?无数古典与民间传说告诉我们,棒打鸳鸯不能在热恋的时候,你等我们俩七年之痒的时候再挥大棒子,不是事半功倍吗?”
“废话,等七年,黄花菜都凉了,危害就是要扼杀在摇篮里!”宋连元瞪了他一眼,“一年,都是三百六十多天,可是十八岁的一年跟二十八、三十八岁时候那一年长度是不一样的,你懂不懂啊?十来岁的时候好了掰、掰了再好,都是常事,到三四十的时候你试试,分一次手扒你一层皮,让你半辈子都缓不过来,真到那时候你就放心吧,别说你找了个男的,你就是找了个妖怪,我也不会轻易劝你们分。”
他语气生硬,话也极不中听,然而徐西临从里面听出了设身处地的好意,反而发不出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