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岚忽然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她摸了摸自己略有些干枯的手,说:“你信不信都是无所谓的,因为我确实得了肝癌,只有尽早地进行手术和靶向治疗才有可能活下去,但是国内已经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人缘真差。”谢从行毫不客气地嘲讽。
莫岚不置可否,“世界本就是这样的,哪儿来的真心实意的朋友?都是利益罢了。”
谢从行觉得这人真有意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自己明明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结交的也是和她本性差不多的表面朋友,偏偏还自以为是,以己度人,最后落得个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的下场。
她已经把自己的底交得差不多了,谢从行觉得没必要在跟她讨价还价下去,毕竟在他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其实都是小事。
这次谈判他已经占据了上风,尽管他还未真正清楚事情的真正起因和全貌。
这本是一场信息极不对称的谈判,他处于被动的不利局面,但莫岚被逼上了绝路,有求于他,太过着急,加上他不动声色,模糊其辞,才能诈出这么多实话。
然而,谢从行宁愿自己从没听过如此荒唐的事情。
莫岚的每一句话都如炸弹般在他耳边爆裂,他微微垂下的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可他必须忍住质问的冲动,让自己看起来已经掌控全局、知晓一切。半明半暗中,莫岚没看到他因为过于用力握住酒杯而骨节泛白的手,但他的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如遭雷击。
沉遥为什么会和谢家、和谢义扯上关系?
继承遗产?
难不成她是谢家人?
那她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是……
血缘关系?
谢从行几乎想笑,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和离奇的事情?这不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常见的桥段吗?什么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恶俗伦理套路……
他喝尽杯中最后一滴酒,玻璃杯落在桌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分贝好像有些大,但他不在意。
酒杯里的冰块都没有此刻的他冷,遍体生寒,如坠冰窖,但骨子里的教养和礼仪仍让他维持最后一丝体面,不至于失态。
谢从行幽幽的看着她,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和冷淡,“你的条件我答应。”
“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寒意,“第一,这件事你要烂在肚子里,不能以任何方式在任何时间透露给任何人;第二,从你登上去墨尔本飞机的那一刻开始,余生,你再也不能回国。如果让我听到一点风声,小心你和你儿子的性命。”
这是要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圈子里,并且斩断一切泄露秘密的可能。
莫岚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绪,她没想到他的条件竟然如此苛刻,前一条还好,后一条简直是对她的折磨,她到底还是有老一代怀旧思维的,总想着人老之后落叶归根,如今谢从行连这点权利都不给自己,不啻于刑罚。嘴里仿佛有无尽的苦涩,最后她还是狠心道:“我答应。”
至少她还有儿子。
“好。”
一个不成文的契约就此达成。
谢从行把公文包拿过来,“这里面的东西也归我所有。”
随后他拿出了一支录音笔,当着莫岚的面按下录音按钮,轻轻放在两人中间的桌面上,“最后一件事,现在,把你昨天对沉遥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的再重复一遍,不可遗漏。”
虽然有些事他不愿意去听、不愿意去相信,但他必须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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