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洵不肯跟李霖离婚正合他意不是吗?他们就应该白头到老,简洵这辈子下辈子都应该和李霖这个烂人过!简洵就应该在李家这滩烂泥里打滚,这是报应!是简洵甩了他的报应!
李霖已然是半个赌徒了,这李家之后的戏,只会一出接着一出,好看得不得了!简洵就为他的爱,为他的李霖,去还上一辈子的赌债吧!
陆珩长长呼出口气,降下隔板吩咐司机,“走。”
司机见他方才还眉眼如冰,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唇角微微含笑,心里打突得更厉害,愈发恭敬,“是。”
时间在夜这座大沙漏的沙沙声中一点点过去。
简洵不知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寒意小蛇般从脚踝爬上,浸入骨头。李霖所睡的房间发出动静,他缓缓撑着门起身,走过去看。
床上李霖睡姿乱七八糟,不知做了什么梦,嘴开合开合呓着什么。简洵握着门把静静看了他许久,方掩门下楼。
他脚步径直往陆珩常停车的位置走去,拂面暖风一吹,更觉骨头中的冷,环抱手臂,在空车位前缓缓停下。
小区灯到点倏地熄灭,月光流银,照得他脸色雪白,影子拖拽长长。
第24章
简洵再上楼时,已不知是几点,他穿过客厅时没看挂钟,想来是很深的夜了,四处静得可怕。没有洗漱,他上了床,将自己裹进被中汲取暖意,四肢久久不暖,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仿佛上秒才合眼,下秒他已被刺眼的日光惊醒,推被坐起,久久的醒神后,下床。
在下床时,他惊奇地发现他的腿竟然够不着地,皱眉去看,吃吃轻笑。原来他是在梦里,回到三四岁时候,短手短脚,难怪下不了床呢。
不过,他有办法,床头有张矮凳,他踩着它下了地,跑出几步后,在衣柜前镜子停下。
这衣柜是妈妈结婚时的陪嫁,大大的六门,塞满了东西,棉花被芯、枕头、大人小孩乱七八糟的衣服……什么都往里塞,把它塞得快要爆炸。
镜子就镶在最后一扇柜门上,以简洵此时的身高,踮脚只能堪堪照到半个头,镜里他浅浅的眉毛、圆圆的眼睛一弯,一溜烟儿跑出了房间,去找妈妈。
午后的自建房二楼,有些热,他推开一个个房间都没看见妈妈,想着她莫不是上楼去收东西了?前两天他吵着要吃红薯干,妈妈削了红薯又煮又晒又蒸,这几天日头好好,妈妈天天早晨都拿簸箕摆好它们抬上去。
一定是这样!他又一溜烟儿往楼顶跑,小胳膊小腿跑到楼梯拐角,累得气喘吁吁,放慢速度,扳着楼梯扶手一级级走上去。
顶楼的铁门果然开着!他兴冲冲跑进楼顶,以为马上就能看见妈妈背影,谁知道又扑了个空!
“咦……”他皱起小眉毛,妈妈哪里去了?他伸长脖子往隔壁看,见邻居阿婆家的楼顶门也开着,难道妈妈找阿婆聊天去了?
他又高兴起来,穿过俩家楼顶间形同虚设的门,奥特曼拖鞋“哒哒哒”穿过邻居楼顶,身影消失在邻居楼顶铁门后。
在别人家不可以放肆要有礼貌,这是妈妈教的,他记得他也听话,所以一进入邻居阿婆家,他就放轻了脚步,扳着凉凉扶手一级级下楼,猫着小小的背,希望再走过下一级就可以看见妈妈的脸。
很快,他就听见了邻居阿婆的讲话声,他眼睛一亮,正要开口喊“妈妈”,接下来应阿婆话的却不是妈妈的声音。
他认得这是阿婆孙女,他叫她大姐姐的声音。难道妈妈也不在这儿,他圆圆眼睛里的光芒一下黯淡下去,嘟了小嘴。
他转身就要悄悄溜回去,阿婆嘴里的一个名字勾住他脚步,他知道这是妈妈的名字,隔离邻舍的大人们都这样叫她。
“阿丽这个傻女人诶……你知道她要怎样吗?她过来找我哭,说她情愿把那个女人生的儿子接回家养,也不肯跟阿海离婚。”
阿海?是爸爸的名字!虽然爸爸不常回来看他,但他知道阿海就是爸爸。
他抓着扶手慢慢坐了下来,竖起耳朵继续往下听。
“阿丽姐姐这才结婚几年啊?当时她跟阿海哥哥谈的时候我也见过的啊,不说热恋,那也很亲的!有一次我见阿海哥哥爬树给她摘石榴吃,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笑眯眯的,那个劲头我现在还记得……”
“这……怎么这么快阿海哥哥在外面就有人了?还连小孩都生了?真是吓人。”
“傻妹仔!”阿婆笑自家孙女,“谈恋爱结婚的时候谁不好,不好能结婚吗?主要还是他俩之间没有个儿子!”
“什么叫没有儿子?洵仔不就是嘛?阿婆你老花眼啦?”
“你个小妹仔你懂个屁!”阿婆先是笑,笑完声压得低了些,简洵把耳朵竖得再直,也只能听见模糊的几句,“……她年轻不经事,小孩在家里生的……我帮她……洵仔根本就不是……”
“……自从生了洵仔,他两个感情就不好了,阿海怨她,儿子生不出来,女儿也生不出来,生出个不男不女的……”
“阿丽也想快点再生个二胎的,出月子才一个月就缠着阿海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生洵仔亏了身体,总是要不上。”
“阿海一直要把洵仔扔掉,她不肯,又哭又吵又闹。一来二去,阿海家都不回了,在外面另起个家,那女人肚皮也是争气,一年不到就得个儿子,阿海高兴得什么样,立马就回来跟她摊牌要离婚。”
阿婆还在继续絮絮叨叨,简洵却是没有再注意听了,他坐在楼梯阶上,小小的脑袋想起爸妈的争吵,虽然总隔着门,但每次爸爸回来妈妈的眼睛都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