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恩回到酒店便昏昏睡去,半醒半睡间,陈年旧事带着朦胧的光晕在眼前一一浮现。
惊恐的人群里,那个吓到呆滞的小男孩;
拉着她的手,痛哭流涕下跪道谢的母亲;
大排档的缭绕烟火中,一瘸一拐落寞离去的大师兄;
横店拍摄基地,蹲在路边等待群演机会的师兄彦希辰;
还有挽着剑花,豪言壮志拿了金牌要应聘国际武联的箫裕……
过去二十年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浮光掠影地闪过,她想定格在某一幕,却终究无法停留。
哭着、笑着、开心、失意……生活都还在继续,不知睡了多久,耳边有个温和的声音唤她起床。
沈湛恩迷蒙睁眼,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颜发愣。她一时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间精致的套房也不是她的房间。
“几点了?”她沙哑开口。
“十一点”韩屿舟的声音温柔而充满耐心:“我们先去吃饭,然后一起去体育馆备赛。”
沈湛恩撑着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吞吞吐吐地问:“你……为什么会……”
“我对世界武术锦标赛很感兴趣,很早就和朋友约好一起来洛杉矶看比赛,早上听说你这边出了点事,就过来看看。”
话刚落,一名身穿灰色休闲服的男人敲门进来,询问是让酒店把午餐送到房间,还是一起出去吃。
韩屿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向沈湛恩介绍:“这是我朋友,江初煦。”
“哦……”沈湛恩松了口气,不是专门为她而来的就好。她闯了这么大祸,如果还惊动别人千里迢迢赶来看她,真的要羞愧死。
韩屿舟看向他的“朋友”,声线平稳到没有感情:“我和湛恩的午餐送来房间,你自己出去吃。”
江初煦看着过河拆桥的好“弟弟”,颇有些无语地笑了。
需要他的时候,大半夜直接冲到他家,把刚进入梦乡的他薅起来,一副紧张到要哭的样子,一口一个哥,叫得那叫一个亲切,求他联系最快的私人飞机。
现在人到洛杉矶了,就嫌他碍事,让他闪一边儿去。
他一直都知道这小子讨厌他这个“哥哥”,因为害怕他爸贼心不死,去破坏他们的家庭。
即便他干妈为了避嫌,度让了股份,切断了商业关联,基本不和他爸有什么交集,但韩家这爷俩一直都防备着他们江家。
看来这次是真的着急了,居然主动找上了他,还破天荒叫了他哥。
江初煦抱臂倚在门口,看着一贯冷漠的韩屿舟百般温柔地照顾女生,甚至怕她有心理负担,不肯承认自己是专程赶来的,终于悟出了自己父亲当年为什么输给了那个韩瑾之。
其实就一点,就是情绪价值的提供。他父亲就是太看重脸面和自尊,即便心里爱得死去活来,也要维持精英总裁的形象,绝不纡尊去讨好自己喜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