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做的,与旁人做的意义怎可相同,姑爷喝了只怕更有干劲呢。”宛桃在旁掩着嘴吃吃笑,不乏揶揄,没有什么比看两位主子甜甜蜜蜜更教人值当高兴得了。
红隙也难得意会出了意思,嘿嘿地笑。沈如意原不觉得什么,毕竟比起封晏为自己做的,可教那么一说,心中却有了一丝小期许,她头一回下厨就不知对封晏来说是惊喜还是惊吓了。
“小姐!排骨得先焯过才行!”
“……”
“那是糖,这罐儿才是盐!!”
“……”
“小姐!盐,盐放多了……”
“……”
一番下来,沈如意已不报希望,面上端的正经,一点都看不出,掩唇咳嗽了两声,扫过出锅的汤碗,绷着面无表情地从旁边揪了一把葱花搁在了上面。至少……从品相上看,是好看的?
宛桃见打击主子有些过头,忽而想起一桩,问道:“小姐还没说完那个阮公子最后怎么样了?姑爷怎么罚的?”
沈如意一顿,端起汤碗道,“由封将军做主,说是玩笑揭过了。”夫君当时虽然什么也没说,作是大度,反而叫阮世宗那帮人更显难堪。
红隙抿着唇角,虽然有些可惜,不过看在眼下几个都闭门不出,还被坊间议论嘲笑便觉得痛快了。“狗眼看人低,活该呢。”
“小姐可还记得上回在曹夫人宴会上偷拿小姐画儿的那位赵家嫡女?”宛桃忽然出声问。
“嗯?”
“坊间传闻热闹,听说是在围场那冲撞了长乐郡主,事后也不知她怎么想的,竟背后倒打一耙说是长乐郡主任性娇蛮为难她,小郡主是太后的亲侄女,得太后皇上偏爱,可也绝不是能让人随便冤枉的主儿,当下就找上赵盈月对质,结实打了回脸。”
“自有好事的将这桩散播,恐京城里无人不知,加上宴会那遭,赵家小姐名声坏尽,原本就在为其物色夫婿的赵夫人急忙定了云南王世子。离得远,听得便少些,听说今个就是出嫁的日子。”
思及赵盈月对封晏的心思,以及前世听大哥偶然提及那位云南王世子……她敛下了眸子,应了那句不作不死,无甚波澜。
也正是走神的缘故,在红隙惊呼小心之际,沈如意险些撞上游廊里出现的一人,托后者扶住方盘的福,只洒出了一些汤汁。
“大少爷。”“大少爷。”宛桃与红隙异口同声地请安。
沈如意紧张补汤,见没事方看向来人,声音平淡道,“大伯。”对于府中对封墨台一些妖魔化的夸赞有些吃不消,而源头正是卢氏那,她在老夫人那听了卢氏吹捧一回,封墨台却没作否认,这般才教她觉得其厚颜程度并不输他那两位夫人。
封墨台收回了手,“弟妹当心。”目光却不自觉落女子恬淡容貌上,从回来初见到现下,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她心情就莫名平静,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叫他心底生出异样。看她端着汤碗上,不由皱了下眉头,似是没话找话般复又开口。“这等活儿怎不让下人做。”
“小姐是想给姑爷惊喜呢。”红隙垂首解释,一壁低声嘀咕:“万幸没撒了,不然小姐一早上的功夫就白费了。”
封墨台听见,袖子底下的手莫名抽攥了记,目光再次沉沉落了盘子上,竟是后悔刚才扶了一把……
“大伯快要回去了罢?”沈如意见他杵着又不言语,遂主动开口道。
封墨台抬眸定定看向她,轻轻嗯了一声,曾几何时,是这人紧紧追逐自己,如今却洗了铅华为他人洗手作羹汤。在受够了卢氏故态复萌的聒噪后,他突然觉出沈如意的好来,若是知晓沈如意能变作这番模样,他当初……当初如何,他忽而又顿住,突然浮现起宋筠溪的脸来,霎时露了复杂。
“那……先预祝大哥一路顺风。”沈如意不察他此番心理,笑了笑撂下话便同他擦肩而过往书房去。
封墨台愕然转身,只看见那匆匆而去的纤细背影,凝视良久,似乎成了她避之不及的存在,却不知沈如意压根没把他放了心上,不过是担心汤凉了罢。
隔着不远,瞥见这幕的小妇人狠狠攥住帕子,何尝没看清楚封墨台眼中的留恋,心中却是认定是沈如意那不要脸的勾引。
“大少爷藏起的那只,那只耳坠子奴婢瞧见二少奶奶戴过。”旁边的婢女低垂下脑袋,刻意说道。“奴婢还听红隙说二少奶奶可宝贝,只有一只都舍不得丢……”
卢氏在她话落的一瞬狠狠瞪向了她,心里宛若被针扎一样,却如何能教一个丫鬟道破,当下便以嘴碎为由让婆子发落了去。自个却携着陪嫁的丫鬟,阴沉着脸径直往沈如意苑子的方向去。
“大少奶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都不在,您是……”门口的丫鬟婆子作势拦下。
“我家小姐是受你们家主子所托来取东西,尔等也敢拦?”卢氏的丫鬟喝道。
苑儿里都是后来挑的婆子仆从,对主子一心,可也弄不清几人的关系,见状便没敢再拦,让卢氏主仆入了内。
卢氏直接寻去了沈如意的妆奁,指使婢女动手,一件一件仔细找了起来,她是叫嫉妒冲昏头脑,才会贸然,只消找到证据坐实倒要好好要个交代。只是在她打开第二个桩奁之际,便被一道熟悉清冷女声打断。
“卢氏,你在我屋子找什么?”沈如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眸光冷凝地盯着她的方向,身边跟着方才应声的婆子,原来是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