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贺攸宁扫过众人,高矮胖瘦皆有,均着粗衣麻布,手中拿的兵器也不统一,不像是世家的派来的人,倒像普通山匪。
贺攸宁不动声色悄悄摸上腰间的佩剑,刻意粗着嗓子喊道:“各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放我与兄长过去。”
为首的彪形大汉上前一步,恶狠狠地吼道:“少废话,将你们身上之前的东西都留下,或可考虑留你们一条性命。”
贺攸宁二人轻装上阵,身上除了盘缠并无其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人对上眼神,淡竹将腰间的钱袋解下,扔给那大汉。
那大汉颠了颠钱袋,却觉得不够,“两位小哥骑马上路,竟只带区区三十两银子?是看我们兄弟几个好糊弄,打发叫花子呢!”
说罢,便要上前将二人拉下马。
贺攸宁间形势不妙,只得服软道:“几位大哥,我们二人投奔亲戚走得匆忙,身上并未带多少银两,这马也不是什么好马,只是两匹老马,还是从商帮手中买的。”
商人虽不能坐马车,但商帮却可豢养马儿以此卖给世家贵族。但近些年边境安定,这些高门大户更喜欢关外来的马,商帮养的马若是并非品种马,只能砸在手里。
一些家境稍微富庶又并非从商的家庭,便能以较低的价格从商帮手中买马。
“我们二人跟着父亲钉马掌,这不有个马也好彰显彰显本领啊。”贺攸宁解释了一番,面前众人却岿然不动。
那彪形大汉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半晌未说话,一时间四周又重归平静。
贺攸宁心下觉得有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又过片刻,一阵风吹过,林间沙沙作响,那大汉终于开口道:“正好我寨中缺两匹马,我看你二人不如将马留下。”
贺攸宁蹙眉,此刻离下一个城镇还有些距离,若是弃马,怕是不能如约赶到。可看着眼前众人凶神恶煞的模样,贺攸宁实在不想起无谓的争执。
或许是认为她二人并非世家贵族,这些山匪还算好说话,只是要些东西。
罢了,贺攸宁拍了拍□□的马,幸而出宫前她有所准备,这两匹马都是老马,如今给出去也不算心疼。
贺攸宁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别说是大汉这般对她,若是敢当着她的面打劫他人,干这等子事早就被她斩于马下。
可她如今却做不到,她太清楚这些人是为何背离家乡,落草为寇。他们本是清白百姓,安生度日,落到这般田地有她贺家的缘故。
他们本不是恶人,可世道却要逼他们成为恶人,因为这样才能活。
那大汉似是没想到二人这般爽快就要将马留下,一时间有些愣住,片刻后又大笑,“二位小哥真是真性情之人,我最是欣赏这样的人,也罢,今日遇到你们二人也是有缘,这钱袋便还与你们。”
那人上前两步,似要将钱袋还回,淡竹也跟着走了两步,挡在贺攸宁身前。
贺攸宁如今终于发觉怪异之处在哪了,这人说话文雅,不像是普通人家里出来的。细看他手掌,也没有干农活时留下的茧,虎口的茧更像是久握兵器所致。
贺攸宁当机立断,立马抽出佩剑,那大汉反应更快,自袖中洒出粉末,二人避之不及,不慎吸入鼻中,当即昏了过去。
见二人倒在地上,那大汉试探了一番,确认是真的昏睡过去,这才学了一声鸟叫。
林间缓缓走出一位身着玄袍的男子,众人见之纷纷行礼,那男子走到贺攸宁面前,轻松将她抱起。大汉见状,也扛起淡竹跟在身后。
待贺攸宁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此刻还有些昏沉,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关在一处柴房。
她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淡竹也不在身边。
贺攸宁心下懊悔自己过于掉以轻心,却又不免思索这伙人到底是何来头。
这一待又是一天,柴房阴冷不见光,贺攸宁滴水未进,此刻是又冷又饿却半刻没放弃逃跑的念头,被反绑的双手手腕已被磨破,麻绳刺得生疼。
知道月升中天,柴房外才传来声响,贺攸宁连忙闭上双眼装睡。
来人正是那大汉,在距离她身边一米远蹲下,伸手捡起根木枝捅了捅她。贺攸宁这才装作大梦初醒,抬眼看向他。
那人未说话,只将碗筷放下,又绕到她身后解开麻绳,瞧见贺攸宁手腕上的伤,微不可闻地僵硬一秒,待转到贺攸宁面前,又不见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