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清醒着的贺攸宁实在是个硬茬子,一点声响也无。
贺攸宁本就是个怕疼的,此刻手因疼痛不受控制地发抖,她不想在贺晋面前露出半分示弱的样子,便强撑着死死咬住嘴巴内壁,直至嘴中满是血腥味。
又用手来回碾压伤口,见贺攸宁一点反应也无贺晋瞬间失了兴致,命人将她双手反剪背在身后绑好,准备带着人从地道逃走。
“等等。”卿嘉述此刻脸色苍白,地上流着一滩血,想来伤得不轻,“还是将他伤口包扎一番再走吧,若是死的早了,怕是会坏了你的计划。”
贺晋颇有些意外地看着贺攸宁,似乎未想到她会说这些话,讥笑道:“你倒是挺为他想,莫非那些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的传闻都是假的?今日一瞧你两郎情妾意得很。”
贺攸宁也学着他似笑非笑,“此番不正合你的心意,定武侯之子,这样的身份你会让他轻易死去么?”
贺晋愣了愣,随即大笑,贺攸宁说得没错,今日本想着只是一个贺攸宁便好,哪知卿嘉述也送上门来,省的他再跑一趟。
杀父仇人的儿子近在眼前,若让他就这般送命岂不是便宜了他。
贺晋使了个眼色让老伯替卿嘉述包扎,贺攸宁心中计算着时间,她曾与吴副将约定好时辰,若时间一到他们还未出来便闯进来救人。
老伯手法甚是熟练,三两下就将伤口包扎好,贺攸宁心中着急也无法,只能被押着往后院走。
这座宅子不会再用,是以贺晋并未想在她面前遮掩什么,带着贺攸宁几人行至假山出,待人推开石壁,约莫只有一人能过的地道口出现在眼前。
几个小厮在前打头,老伯背着昏迷的卿嘉述先行下去,贺攸宁跟在其后,后面便是贺晋与同样被押着的温应淮。
地道甚长,还特意挖了几处岔道,不知走了多久才见远处有亮光,贺攸宁一时不察险些摔一跤,撞到了前面的卿嘉述,怕压着他的伤口,赶紧起身,却被勾了勾手指。
“怎么了。”贺晋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问道。
“没什么,地道太黑差点摔倒。”贺攸宁低头回了一句,余光瞧着卿嘉述垂下来的手,手指又动了动。
贺晋皱了皱眉,怕时间长了被贺攸宁的人追上终是没说什么。
出了地道才发觉这是一处荒山,四周杂草掩盖不易被人察觉,待众人都出来后,贺晋便命人炸了此处。
贺攸宁余光瞧着,心中猜想此为何处。
“别看了,再看也是无用。”贺晋知道她心中所想,“待你的人发现此处我们早就走远了。”
再走一段路,早有牛车等候,贺攸宁与贺晋同乘,卿嘉述则与温应淮被分别藏在货箱旁,用布遮着。
上车后,贺攸宁一言未发,江宁府之事便似迷雾笼罩在她心头,本以为只有卿家牵扯其中,如今还多了个贺晋。
佛珠有异,向来近几日她身体不适的根源就在这,可佛珠是卿二夫人所送,难不成卿家与贺晋勾结?
想了想,贺攸宁还是否定这种猜想,贺晋与卿家有深仇大恨,梁王一人的命就够他记上一辈子,更不说,梁军几十万将士的性命皆是葬送在定武侯手中。
看来,或许只是卿二夫人一人之故,只盼着淡竹能找到她偷偷留下的记号跟着寻过来。
贺攸宁不想说话,贺晋却是有着一肚子的话要说,他做了件大事是该好好同贺攸宁说一说。
“这么些年,景成帝被世家处处压上一头,亲手断送阮氏一家性命不说,连卿西林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敢在江宁作威作福残害百姓。”
贺晋甚是愤怒,面容逐渐变得狰狞,言语间对卿家多有不满。
贺攸宁却觉得他这样的愤怒有些莫名,贺晋显然不是什么正义之士,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连卿西林都比不上,此刻不像是因着卿家,倒像是将江宁看作自己的地盘。
亦或是说,或许在贺晋眼中,整个大昭朝都该是他的,这是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损坏后的愤怒。
“为何要引着卿西林盗卖官粮于你?”
见贺攸宁终于给了反应,贺晋甚是高兴,在他看来,能配与他说话的只有贺攸宁,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伯都差些,原因无他,他们都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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