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将壶嘴凑过去,慢慢给他喂了一口,见他还想要,摆手道,“你腹部有伤,少喝一点。”
“环三爷,给我也喝一口!真不够意思,有酒怎不早点拿出来!”萧泽在对面猴急的快跳起来,若不是腿脚不便,早扑将上去。
“早拿出来早没了!接着!”贾环哈哈一笑,将酒壶抛过去,而后蹬掉鞋袜,将白嫩嫩的脚掌搭在火边烘烤,表情万分享受。
三王爷见萧泽灌了一口又一口,喝个没完,眼见一瓶酒快见底,不由抱怨道,“他也有伤,怎不忌口?”
贾环笑睨他一眼,“他能比你金贵?他又不值五万两黄金,喝死喝不死与我甚么干系?”
三王爷仰头大笑,禁不住捏捏那张恼人的小嘴。
萧泽噗的喷出一口酒,苦笑道,“环三爷,烦请您在我吃喝的时候万莫开口言语好么。我的心已被你戳了好几个洞了!”
“看不出你五大三粗,竟有一颗水晶样的心肝。”贾环往火堆里扔了几块鹅卵石,准备晚上当汤婆子用。
萧泽默默无言,扭过头灌了一口闷酒。
三王爷忍笑脱掉鞋袜,学着贾环的样子烤脚。有好菜吃着,有好酒喝着,有篝火取暖,有一二知己谈笑晏晏,这逃命不似逃命,倒比待在王府里还逍遥自在。
25二五
晚上萧泽裹着虎皮睡了,贾环与三王爷挤在一起;两人脚掌处还垫了几块热烘烘的鹅卵石;睡得分外香甜。
翌日照样卯时醒来,熬一锅鱼汤暖胃;略坐一会儿继续上路。因行路途中频频扯动伤口;两人虽无性命之忧,但伤势明显好的慢了;却也绝口不提那绿色丸药的事。
两日后穿过并州边界,萧泽看着眼前已被厚重积雪压成废墟的村寨;忧虑道,“大雪连降数月;也不知这些村民是死是活。若能尽快找到那600万两赈灾银便可解了眼前危难。”
贾环在废墟中翻出一把柴刀;挥舞两下别在腰际,挑眉道,“朝廷就不能再拨600万两下来?救命如救火,片刻耽误不得。”
因关系越来越融洽,即便贾环不问,三王爷亦把他们为何下江南,又如何遭人暗算的事儿说了。
“环儿有所不知,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国库收益甚微,这600万两本就是东拼西凑起来的,短时间内再难筹措出同样的数目。”三王爷苦笑,望着天边纷飞的大雪叹息道,“也不知五皇弟现在如何。不过他自小学武,无论性情还是身手,尽皆悍勇无匹,于百万人中独取上将首级有如探囊取物。单论武力,这大庆朝能动得他的人一只手便数的过来,想是平安无事的。”
“你就不怀疑他便是幕后主使?你们如何设计、如何排兵布阵,那些山匪知道的一清二楚,出卖你的必定是亲近之人。”贾环又在破木堆里翻出一把斧头,用指腹试了试锐意,觉得不错便抛给三王爷。
三王爷一把接住,极其自然的别在腰间,笑道,“出卖我的有可能是任何人,却绝不可能是五皇弟。”话落微微出了一会儿神,似想起一段往事。
世人都道三王爷与五王爷争锋相对,素有龌龊,看来实情并非如此。贾环心中明了,转头用涣散无神的瞳仁上上下下打量萧泽。
萧泽急赤白脸的喊道,“别看我!我绝不可能出卖王爷!”
觉得没什么好找的了,贾环从废墟上跳下来,踱步到三王爷身边徐徐开口,“三哥,可曾听说过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
三王爷掸去少年肩头的雪花,大笑道,“好了,别逗他了。此处已然垮塌,无法歇脚,咱们还是就近找个山洞住着吧。”
两人说着说着携手并行而去,把个萧泽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法。
直走了几里路,翻了大半个山头方远远看见一处黝黑的山洞,洞前的雪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
三人停步,各自抽出别在腰间的武器,神情戒备。
就在这时,一名八九岁,蓬头垢面的孩子从洞里钻出,看见三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招手道,“你们的村子也被大雪压垮了吗?快进来吧,洞里很大,还有火烤!”说着攒了一团雪胡乱塞进嘴里,然后拍拍肚子假装自己吃了顿饱饭。
贾环抬眼去看三王爷。
“进去吧,看样子都是附近的灾民。没有足够的食物,他们应该会往云州州府里去,我们混在他们中间便不那么打眼了。”三王爷当先走进去。
贾环与萧泽齐齐握紧手里的柴刀。
洞口虽小,但内中却极为开阔,少说也有半顷左右,且岩石地面光滑平整,坐着十分舒服。空地中央燃着一堆大火,周围几堆小火,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灾民们挤挤挨挨的取暖,见有人来相继看过去,瞥见贾环手里拉的雪橇并上面的大包裹,麻木的眼睛爆射出凶狠而又贪婪的光芒。
似乎察觉到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都带着伤,那阴狠的目光便越发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