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张张嘴,想说什么,终于咽了回去,无奈地点了下头。
严争鸣:“别敷衍我,发誓!”
李筠:“唉,大师兄……”
“废什么话!”
李筠见拗不过他,只好举起一只手道:“我发誓将此事拦在肚子里,绝不告诉第三个人,否则……”
严争鸣接道:“否则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筠猛地直起身:“你疯了吗!”
严争鸣扫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说道:“李筠,我发现你有个毛病很不好,你好像认为天下比你胆子大的人都是疯了。”
李筠狠狠地瞪了他片刻,无力道:“心魔旷日持久,到时候道心受损,看你怎么办。”
“我要是死了,正好你们换一个人来当掌门,”严争鸣伸了个懒腰,“正好我早不想干了。听说元神能投胎重来……你觉得狐狸精怎么样?到时候你们得督促水坑好好修炼,早点成为大妖,最好篡位夺权弄个妖王当当,让她罩着我。”
掌门人这番远大的志向把李筠镇住了,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严争鸣便不再理他,手指轻扣,摇头晃脑地哼起了一段又粗俗又没调的小曲:“坠地作古,来也是苦,去也是苦;破釜金钟,穷也匆匆,富也匆匆;东面刮狂风,西面落骤雨,哗啦啦改天换地逞英雄气,也就是场一朝一日真做的假戏;不如当个活王八,吞一口江河湖海,吐一个千秋百代……”
此乃扶摇山庄附近泼皮无赖讨饭用的小调,把李筠听得忧愁得不行。
严争鸣有时候也羡慕那群浪迹天涯的流浪汉,因为他们无牵无挂、无忧无愁,不过想起他们在太阳底下捉虱子的尊容就又不羡慕了,感觉自己可能天生少了点四海为家的资质,只记住了他们那些讨饭调。
他正自己给自己找心宽,突然心里一紧,好像有人用锤子在他胸口砸了一下似的,严争鸣口中的小调戛然而止,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
“又怎么了?”李筠翻了个白眼。
严争鸣的脸色活鬼一样:“我绑在小潜头发上的那张傀儡符……”
第70章
程潜当然不可能站在原地任别人砍;霜刃没有出鞘,夹杂着碎冰的剑风已经横扫了出去,强横的将对方这不由分说的一剑撞开。
他又是莫名其妙又是恼火地望过去,打算看一看何方神圣的脑子里有这么大一个坑。
不过等程潜看清了来人;他便忽然哑火了——来人正是那日跟在那纨绔身边的两个元神修士之一。
所以说……飞马车上那个废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庄南西抱拳行礼的拳头还横在胸前没来得及放下;便遭逢这样的变故;一时间呆住了,问道:“大……大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那矮胖修士被程潜一剑横出了十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狼狈地滚了一身土;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便先抢话道:“大长老;就是这个人害了少主!”
大长老闻言微微眯起眼,相马似的端详了程潜片刻,开口道:“一个多月以前,恰逢堂主闭关时,我堂少主人私自出走,多日未归,我等四处寻找,终于在前几日得到了少主在南疆出现的消息,可是等老朽带人赶来查看,发现跟从少主的一干随从中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
那矮胖修士也一把年纪了,被人指着鼻子说没用,脸色也是一青,可愣是没敢吱一声,堂堂一个元神修士,在这位大长老面前活像个吓破了胆子的小鸡仔。
大长老看也不看那矮胖修士,冷声对庄南西道:“我倒还没请教贤侄,你带来的这位是何方神圣。”
“少主?难道是……卞小公子?”庄南西听了顿时一皱眉,看了程潜一眼,虽然见他既不心虚也不畏惧,却仍是暗自忧心起来。
那四圣之一的玄武堂主卞旭,身在极北,经年避世,四圣中除了当年神神叨叨的徐应知以外,就数他最不爱生事端,一辈子恭谨谦和,没听说他沾过什么于德行道义有亏的事,也不像青龙岛主这个天下座师那么扎眼——可惜,晚节不保,毁就毁在他的独子卞小辉手上。
若说儿女都是债,那玄武堂少主人卞小辉想必就是一桩高利贷。
卞小辉的娘怀胎时遭人暗算,险些一尸两命,他是母亲死后才硬剖出来的棺材子,险些不能活。在玄武堂中用各种灵物温养了足足十年,方才磕磕绊绊地出世,堂主为此子心力交瘁,出生后更是爱逾性命,弄得这卞小辉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惜,唯独要不来修为。
他先天不足,身体虚弱,大部分丹药吃了不消化,练功稍微苦一点又要哭爹喊娘,百余年间,与他同辈弟子们凝神的凝神,御剑的御剑,各有建树,唯独他练什么都事倍功半,受尽别人当面恭维背后嘲讽,久而久之,性情也越发乖戾了起来。
这回,他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撺掇,卞小辉认定了自己修行毫无进益,是先天与玄武堂一系功法犯克,他怀着这样拉不出屎来怪茅坑的愤懑,便带着一帮不怎么顶用的喽啰,私自离家,千里迢迢跑到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