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一旁的烧得猩红的煤火里拿出一根烙铁,鲜艳的火花兹兹燃烧,他抬起铭青寻的下巴,恶毒地问:“铭大人,我舍不得毁了你这张脸。可如果你不配合,这刑罚,你定是逃不了。”
铭青寻平静地与他对视,半晌,他将头抬得更高,露出伤痕累累的脖颈。
“逃不了。。。便不逃。”
话音刚落,烙铁便烙上了他的手背。
“阿——!!!!”
铭青寻只感觉心脏都快被自己吐出来,他痛苦崩溃地大叫,手上的疼痛比用针尖插入指间锥心沥血百倍。全身的冷汗包裹着他,他的五脏六肺像是被谁全部碾碎,手脚在那瞬仿佛都不复存在。他一心求死,企图用牙齿咬断舌头,可此时的他甚至已经没有睁眼的力气。
被烙铁烫过的地方血肉模糊,那人一巴掌拍到铭青寻脸上,大声问:“你招不招!”
剧痛并没有消失,铭青寻挣扎着,他极力获取空气,同时气若游丝道:“有种。。。你今日把我弄死在这里。。。”
那人毫不犹豫地印上另一边,铭青寻此时已没有了哀嚎的力气。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溟蒙站在门边上,目光哀伤地看着他。
“仙人。。。仙人!溟蒙!”他哭他求,他怕他这次就得死去再也见不到他。
那才是世间最剧烈的痛!铭青寻淌下血泪,在炽热的火光中许下这一生最卑微的愿望。
“溟蒙!不要忘了我!”
就在这一刻,门外传来其他士卒的声音:“招了招了!有人招了!”
施刑的人大喜,他将烙铁一扔便跑了出去。
铭青寻睁大眼惊恐地愣在原地,他几乎不敢相信刚才的话。
那一刻,他几乎喘不上气来。门口的溟蒙还没走,依旧无悲无喜地看着他,青寻知道,那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人像。他张嘴,呐呐片刻,又说不出话。
烫伤是连绵的痛,铭青寻一直在坚持,可是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坚持的意义何在。
“溟蒙。。。我真的快走不下去了。”
那是他唯一的示弱,在他的爱人面前,可那希望终究化成了青烟,飘散而远。
那日被带进刑部的十几名官员,有不下十人指证习哲远罪证属实。
在习哲远被带去斩首之前,铭青寻见到了他最后一面。已经不成人形的他被枷锁桎梏着,身旁有两人押着他。
经过铭青寻的牢房时,习哲远停下脚步,他不曾转头,却突兀地问道:“习儿。。。”
铭青寻狼狈地爬到门边,哽咽道:“他会好好活着。。。”
话音未落,习哲远身旁的士卒一脚踹上他的后膝盖:“要死了话还这么多!”
习哲远猛地往前一扑,跪趴在地。铭青寻分明看到他在笑,笑声却像哭。
他仿佛看到一个月前,那位薛姓少年也是这般跪在他面前,哭得像是要斩断心中所有的悲恸。
“我不走,我要和我家大人共生死!他答应过我的!”
他仿佛听到习哲远的低喃:“对不起习儿。。。哲远食言了。”
午时三刻到,刀起刀落,从此世上再也没了习哲远这个人。
那一瞬,人头落地,万人悲哭。本是晴空万里,却突然风云大变。呼啸的雨声砸下来,一时间所有人大喊:“这是冤案,是冤案阿!!”
就在众人极端愤慨之时,一年轻的男孩冲到刑场中间,毅然决然拔剑自刎。
那是薛习。
当初习哲远对他许下的承诺并非心血来潮,却因太爱而不得不言而无信。
如今,薛习帮他兑现了这个诺言。
生不同裘死同穴。
铭青寻坐在牢狱中的小小角落,听着狱卒们以近乎玩笑的语气谈论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