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晓倒也不失望,已习惯了她的寡言。
她自己精力十足,拽着向舒怀的手腕到处跑,遇见每家的香都要过去看看。试出最喜欢的一种香调、记在备忘录里,还不忘和向舒怀点评一番,叽叽喳喳的像是只小鸟。
向舒怀就跟着她,像在每场晚宴和会议当中那样,适时地作出回应,这对向舒怀来说从来都最简单。
被拉着的手臂阵阵刺痛着,但那痛感仿佛十分遥远,就像是耳旁的声音一样,恍惚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另一具躯体之中一般。
向舒怀只能够感到自己逐渐具象化地逼近的恐慌,心跳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也难怪安宁最近担心她。向舒怀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些。
其实,她也是能够感觉到自己有问题的。余晓晓又不是什么坏人,假使她说自己不舒服,余晓晓不可能不放她走。但她就是选择了沉默,不拒绝地接受了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逐渐,疼痛也慢慢地消弭了,被另一种来自记忆中的感觉所吞没。向舒怀感到有点反胃,随后就是麻木。
这么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怀,向舒怀?”
她忽然惊醒过来。
——是余晓晓不知何时已经站住了脚,停在她面前,有些忧心地仰脸望着她。
“向舒怀。”她说,“你还好吗?脸色真的好差……”
余晓晓松开了她的手腕,想试试她的体温,却忽然发觉自己手上蹭着一抹血痕。
她循着方向望去,发现是向舒怀手腕处的袖口也被血沾湿了一小片,已经呈现出有些干涸的深色,看样子伤口不小。
余晓晓吃了一惊:“啊、对不起。是什么时候……”
那视线让向舒怀有些不舒服,她下意识想要将手藏向身后。
“你不疼吗。”余晓晓抱歉地皱着眉,轻轻抓住向舒怀的手,向上挽起她的袖口,“别动,让我看看。”
她的手指也好烫。像是太阳一样。手上传来的热度让向舒怀一时恍惚,没能躲开。
她胳膊上的伤是因为早上低血糖晕得厉害、去接咖啡时不小心摔倒把马克杯打碎了,才留下一道斜斜的划伤,从腕间亘过臂弯,倒不是故意弄伤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伤口似乎因为外力又有些开裂渗血,实际却并没有多疼,至少对于向舒怀来说。
但袖口下的纱布血迹斑斑的样子显然吓到了余晓晓。
“……啊。”她声音里也有点惊惶,“商、商场咨询台之类的应该有医药箱吧?我们去处理一下——”
“没事。”向舒怀试着挣开她的手,试着轻声安抚,“不用管。”
“……为什么?”闻言,余晓晓猛地抬起了头,“你不疼吗?”
向舒怀想如实回答自己无所谓,不过,看面前的小孩惊惶欲哭一般的神情,这似乎不是个合适的答案。
况且她没什么力气了,而余晓晓望着她伤口的视线也让向舒怀觉得自己很赤-裸。她只想早些陪对方选好给从悠的礼物,然后离开这里,或许还可以回什么地方睡一觉、休息一会儿。
“别管这些了。”于是向舒怀说,“走吧。”
看着余晓晓的神情,她试着增添一枚砝码,催促对方放弃关注自己无聊的伤口,“余晓晓,你还没挑完给姐姐的礼物呢。”
这句话让余晓晓的神情里增添了几分不可置信的恼怒。
“——你说什么?”
看那表情,显然她不是没听清,想要向舒怀再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