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肉长的,父母的心是给孩子长的。
别看凌有仁在凌云和凌雨身上体现了高度的尊重孩子的选择,在充分尊重孩子选择的背后,其实也有做父亲柔软的一面。
凌云和凌雨前后脚走了以后,家里就只剩下凌有仁和小儿子凌风。
从此,自行车上带着凌风穿梭在田间地头成了凌有仁的一个符号,在凌风的身上的,凌有仁真正做到了既当父亲,又当母亲,吃喝拉撒睡样样都把凌风收拾的比同龄人干净。
凌雨出去打工已经快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一点消息,凌云倒是固定每隔一周就会给家里来一封信,和父亲聊聊自己的学习生活,问问在家的小弟弟最近调不调皮,还总不忘叮嘱父亲要照顾自己。
凌有仁最终还是忍不住在回信让凌云能抽个周末去看看弟弟凌雨,看看他是不是能适应外面的世界,能不能胜任自己干得活。
回信寄出去后,凌有仁估摸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凌云才能收到,收到后如果凌云就去看弟弟的话,回信也得是两周后才能收到。从对凌雨说自己事情自己做决定的坦然,到现在凌雨出了远门心里焦急不安,换做平常,凌雨在眼皮底子下,凌有仁是绝对没有机会能体会到这种对孩子的担忧。
时间一天天的过,凌有仁总会不由自主的去他二姐夫的农机站看看有没有凌云的来信。
“这几天没来信,来的信,我都是第一时间就给你带回去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话是这么说呢,可凌雨这孩子老实巴交的,我是狠着心让他出去了,还是心里有点放不下,还不能告诉他,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凌有仁对姐夫说。
“表兄弟两呢,互相是个照应,你就把心放宽吧,都已经去了外面,你现在这样担心也是徒劳,再说了,省城还有凌云在呢,你信里给凌云说说,有时间了就去看看他们。”
“已经说过了,这不就天天等着来信,看看啥情况嘛。”
在没有收到凌云的来信前,看来凌有仁的心揪起来是放不下的。整整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凌有仁都心神不宁,眼皮跳个不停。
凌雨带着自己的行囊跟着表哥一起出门闯荡,涉世未深的他对外面的世界还是了解太少,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憧憬和现实之间到底有多大的距离。
烧锅炉的活就是个体力活,十五六的凌雨看着身上一股子劲,却没耐力,也没有技巧,干活靠蛮力累的不只是自己,耽误的还是活。
厂子里的锅炉队长从凌雨开始记工起,不管凌雨干活多卖力,就想挑点毛病扣点工钱,扣下来的工钱去哪了,只有队长知道。
第一个月的工钱,凌雨被扣了一半,这给凌雨一个下马威,看着自己血汗钱就这么被克扣,二话不说就去找队长理论,到底是哪没干好。
队长被这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惹怒了,破口大骂:“哪来的乡巴佬,这么横?自己干活慢,你的班上水热过吗?不扣你的钱扣谁的?”
“水热不热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乡下来的怎么了?我凭自己的力气挣钱,还要看你的脸色吗?”凌雨年轻气盛,面对队长的质问,一点也不胆怯,甚至挺直了胸脯,做好一切的准备了。
“你觉得就你小子这点力气,我们锅炉上缺你吗?要不是熟人介绍你来,这活你有的干吗?给你工钱就不错了,还想着要上天呢?有娘生,没娘教的兔崽子。”
凌雨本来想着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听到眼前这个没良心的队长骂他没娘,心里的怒火就烧了起来,骂谁都可以,就不是能骂娘,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目前的画面,一个已经离开好几年的女人,一个藏在凌雨心中不可触及的痛,此刻被队长触碰了。
看着凌雨在沉默,队长可能觉得自己已经占了上风,这事就能这么解决了,正准备要转身离开,却不料凌雨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一步跨前去就准备和队长干一架,围观的人见状要拉住凌雨,可惜速度比不上凌雨拳头,那重重的一拳打在了队长的后背,而原本凌雨的目标是对队长的脑袋。
本以为息事宁人了事了,凌雨这一拳让事情变的复杂起来,肥头大耳的队长转身看着凌雨,从身旁拿起一个酒瓶子就朝着凌雨砸过来。
凌雨怒目瞪着队长,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意思,问询赶来的表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来不及多想的功夫,酒瓶子就落在了凌雨的头上。
“想打我?小子,你还嫩点,这一酒瓶子挨了,就算是你挣回了扣下的工钱吧,拿着去缝针吧。”队长说。
事已至此,凌雨已经完全疯了,尽管被大家拦着,还是挣扎的破口大骂,蹦跶着要上前和队长纠缠在一起。场面一度失控,那个队长挨了不少的骂,凌雨可惜的是自己的拳头落不在他的身上。
锅炉房的工友们分成两拨,把人拉开,队长看着凌雨头上的血流下来了,可能也担心会出大事,半推半就的被大家拉出去了,留下凌雨和表哥在锅炉房里。
激动过头的凌雨刚才都没觉得疼,人走了,冷静下来后,摸着自己的脑袋,湿乎乎的,才觉得疼是什么感觉。
表哥被刚才的事情吓蒙了,虽然年龄比凌雨大很多,但是性子比凌雨要柔弱许多,这样也好,不然两兄弟要是都掺和进刚才的打架,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是非。
凌雨被表哥带到医院里,脑袋上缝了几针,在宿舍休息了几天,本以为可能这份工作要丢了,没想到队长再没提这事,凌雨照常上工,唯一得到的好处就是被扣的工钱全额到了凌雨手中。
工钱没扣,凌雨也就当头破血流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他每天头上戴着缝针固定的网套该出工就出工,该休息就休息。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凌云收到父亲的来信,趁着周末的时间四处打探来到了凌雨干活的锅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