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仲站起身来,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喜悦的颜色溢于言表。
两人的背影很快就能被络绎不绝的人群淹没了。
一场意外就此结束,目送他们离开后,阿弥也按时登上远行的列车。
轨道从城市穿过,经过乡村田野,天边的乌云越来越远,初夏的热烈在远离那座雨水包围的城市之后也蒸腾起来。
天空高远辽阔,厚重的云层从银灰变成雪白,随着风向幻化成各种形状,绿色的山峦绵延不绝,列车途径盛放着粉色莲花的大片荷塘,又逐渐向另一个城市靠近。
尘嚣过后,归于沉寂,周而复始。
乘车的路上,阿弥给施寒光发送了最后一条消息——“分手吧。这件事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也没有询问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你只要照做就行了。”
对方还未读取,她就利索地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既然他不愿回复,那就例行通知、立即执行就好。
这种独断的态度,是施寒光曾经对待她的方式,如今,她只是把这些原封不动的还给他而已。
距离那座城市越来越远了,阿弥终于感受到内心的释然。
大好的年华却活成了年迈妇人的状态,看着中指上隐约可见的戒痕,她仿佛看见了自己差点一脚踏入的,潦草可悲的一生。
还好及时停下来了,在那个热浪翻滚的初夏午后。
阿弥闭上眼,无声叹息着,靠向椅背,在稍纵即逝的陌生风景中再次沉眠。
夜晚降临之时,在那座被乌云包围的城市里,没有等到阿弥来工作室打扫卫生的施寒光,终于想起要联系她。
当他拿起手机时,几个小时以前就收到的分手短信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猛然想起缀在“分手”之后的补充,是曾经吵架时,自己对她叫嚷过的话。
顾客见他神色异常,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看着屏幕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说,“没什么,女朋友跟我闹分手,就因为前两天我喝了她一瓶牛奶。”
“啊?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
“可不是嘛,矫情。”
他依然用自己独断的态度为事件定性,并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
直到他下班回家,看见一尘不染的屋子,匆忙地找寻一番后,才发现整座房内除了阳台上一排死去的植物之外,再也找不到她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阿弥?”
他把给她买回来的一打牛奶放到茶几上,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喊她的名字。
电话一遍遍地拨通,忙音一次次地重复。
得不到回应的失落感让他倍感恍惚。
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干枯的花叶在风中窸窣作响。
好不容易停了一整天的雨,又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