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秋芙互相看了一眼,退后了几步,没有说话。
陈容与的一盏茶都喝了半盏,妻子还没有进来。他霍然起身,出了侧厅便往外走……难道妻子不声不响的离去了?刚要挑帘子出去,帘子却挑了起来,身穿素褙的白雪抬脚跨过了门槛。一头青丝披在身后,盈盈而立,愈发显得纤巧削细。
白雪没有想到陈容与会走出来,一时间停在了原地。
陈容与俊眉微皱,她穿的如此单薄,夜里不凉吗?
他默默地看了妻子好一会儿,问道:“这样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你不在家。我心里乱糟糟的,也睡不着。”
白雪迎上他的眼睛,很快又别过脸去。
“随我进去吧,外面冷。”
陈容与好像还叹了口气。
白雪“嗯”了一声,跟着他的脚步往侧厅走。
吴华拱手给白雪行了礼,领着屋里伺候的小厮一起退下了。秋芙、秋菊还在外面站着,吴华笑了笑:“俩位姑娘,不妨去转角游廊处侯着,那里还能挡风。”
秋菊知道他话中里的意思,应了“是”,和秋芙一起转身走下台阶。吴华、吴涛兄弟俩和一众小厮也远远地避去了院子里。给主子们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夜已经很净了,万物都在沉睡。侧厅点了一盏松油灯,火苗一闪一闪的。晃着不安的,却又激烈跳动的心。
“暖暖手吧。”
陈容与倒了一盏热茶递过去,想摸摸她的头发。
白雪红唇一抿,看了看他伸过来的手。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她面容素净,胭脂口脂都没有用,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陈容与的右手伸至半空中,又收了回来,注视着白雪捧了茶盏喝茶,“三月的天,春寒料峭。何况,又是深夜?你出门应该多披件衣服。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我原本都坐在床上了,又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就没有顾得上……”白雪嗫嚅着开口:“我年轻,身子骨也康健,想来也无事的。”
“无事?”
陈容与提高了音量:“你还怀着身孕……怎地,忘记了?”他神色淡淡的,仅仅留下侧脸对着白雪。
白雪看不清他的表情,听话音又像是嘲讽一般。她便觉得陈容与格外的冷漠,心中的酸楚忍都忍不住了:“大哥放心。肚子的孩子会保住的,就是我出事!孩子也不会出事的。”
“你说的是什么话?”
陈容与转头看她,眼眸里是看不透的复杂,“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算不上好,白雪的眼圈也红了:“自从在王家回来,你就闷不吭声的。下午一走,就到了现在。我一个人在家里,一直等,一直等……好容易你回来了,却不往内院去,独自来了书房。不是躲我是什么呢。”
她越说越觉得是真的,泪水成串的往下落。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无理取闹了,谁想这样呢?话憋在心里,憋的胸口都疼了。陈容与却一昧的躲避,她都快要自暴自弃了。秋菊说得对,大不了她和陈容与讲明白前世和吴文璟的纠葛……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但是,也总要他肯和她见面才行吧。
“躲你?”
陈容与愣住了,他起身走去了妻子的身边,俯身和她说话:“谁告诉你的……我在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