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开会时,韩麟口无遮拦准备说的话,其实是傅邺从警以来的心结。
七年前,刚刚入警的他什么都不懂,和相处一个月的学生一样,带着青涩和懵懂进了警察队伍的序列里,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但又带着令他着迷的好奇。
那年的傅邺意气风发,是属于每个阶段都站在塔尖上的人,没有受过任何挫折,哪怕是高考对于无数人而言,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惨烈境遇下,他主动选择了放弃斯坦福大学的录取名额。
可以说二十三岁之前,阳光在他恣意张扬的笑容里,他的每一步路都铺筑着彩虹。
一切都在二十三岁的生日那天改变了,一大早收到了生贺信,他怀着期待打开之后,希望看到是老朋友的落款,祝他生日快乐。
的确是“老朋友”,署名就是这个。内容的最后也是一句“生日快乐”,但他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神情凝重,后背的凉意直贯全身。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老朋友。为了祝贺你成功入警,特来送你一份大礼。明晚温大校史馆的镇馆之宝,明清文学家张岱亲笔《琯朗乞巧录》,应该够你一年内升个副队长吧!生日快乐,我的老朋友。”
傅邺把这封信交给他的队长时,对方只是笑了笑:“你确定这不是你的好朋友和你的恶作剧吗?”
没有人把这个“预谋”当回事,可在傅邺心里,白纸黑字都是有人在故意引导。
第二天,傅邺去了温大,就等在校史馆的门口。一整晚都风平浪静,一直等到凌晨太阳升起的时候,一个神秘电话打了进来。
经过声音处理,傅邺判断不出来对方是谁。
“老朋友,被人戏耍的滋味好受吗?不是自诩聪明吗,温大校史馆内根本没有《琯朗乞巧录》,这你都不知道吗?”
傅邺永远忘了不了那个声音,那个声音陪伴了他将近一个月,也是在傅邺即将崩溃的边缘,天阴市博物馆的镇馆文物,张芝草书真迹在八月十八日失窃了。
而那一晚,傅邺唯一一次没有按照对方预警提前蹲守,他像一只脚迈进了对方早已编码好的游戏程序里,一个玩家毫无胜算可言。
长久以来的骄傲第一次折戟在了现实面前,傅邺开始不停地自我怀疑,甚至发展成晚上不睡觉,而是去各大博物馆“巡逻”,他把一起又一起的失窃案都归结于自己的过错,也是在这个时候,刘阳第一个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她开始观察着傅邺的一举一动。
盛夏的最后一天,傅邺领出了枪,带着终结一切的决然,要为这场游戏做最终的审判。
此刻,傅邺站在酒店的房间里俯瞰着霓虹万里的澳门半岛,回想着那些一晚的惊心动魄。
当时的他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的“老朋友”,对方带着v字仇杀队的面具,那个阴森恐怖的表情正在冲着自己微笑。
傅邺的手一直握着腰后的枪,渐渐收紧。
两人对立而站,在省博后的草坪上。对方笑着说:“想结束吗?那我们今晚之后,暂时告一段落,别急,这个游戏会越来越有趣。”
傅邺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这个人,终于还是掏出来枪,枪口对准对方的瞬间,那个人吹着口哨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