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磊握了握对方的手:“你别这么说,你一开始不也不知道吗?傅邺才出现几天,没事儿,别自责。”
听到何谓喘着粗气,宋晨磊替他顺着背:“别气了,江然在这件事里,真无辜。他,他不懂这些的……”
何谓不是不知道,江然对情感感知有障碍,但他就是受不了自己喜欢姑娘被舍友捷足先登之后,又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江然放下筷子,眼前这些美食再也勾不起他的兴致。他擦了擦手,和对面的俩人坦白:“我不懂,但我知道我很缺爱,缺安全感,缺很多很多。翁雅和我表白,我接受了,当时我很高兴,我想终于有人愿意爱我了。我怕她抛弃我,所以我会学着做一个听话的人,拼命逗她开心,因为被抛弃的经历告诉我,取悦对方很重要。但是直到傅邺出现,我才发现原来有人不需要我这样卑微。我能哭,能闹,能在他面前发疯,他纵容我,关心我,时而严厉时而温柔,我觉得我的心,被他捏在手里,我没有了自己的思考和判断,他和我说话,我就抑制不住的开心,躺在他身边,我就想抱着他。”
宋晨磊眼里流露着心疼,听到这里也吃了一惊。何谓更是紧锁着眉头看他。
江然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是有些意外,但因为种种原因,我的确是和他一张床上睡过几次,我抱着他,或者他抱着我,那种感觉就像有东西源源不断地填充我空洞乏味的心,我上瘾了。”
“你们,你们睡过的意思是,做过了?”
江然抬眸看着宋晨磊反问:“做什么?”
何谓接话:“他连岛国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你指望他做什么?”说完,他深深地叹气。何谓知道这是江然成长历程中绕不开的劫,他没有任何立场指责一个人求生求爱。
何谓没有表态什么,只是说:“你自己想清楚,喜欢这种东西不是你一个人一腔热情就好,他喜欢你吗?他知道你这个心思之后,还会像之前那样对你吗?江然,你太理想化了,你没有走出过校园,面对过残酷的现实,不是什么事都能顺着你的意,最后圆满的。”
江然点头:“我,也不清楚,说不清过几天不联系,也就忘了。我这人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想不了太长远的事,头疼。”
江然能从疾病的阴霾里走出来,靠的就是及时行乐的豁达,这一次,他只是不想再骗自己。至于傅邺——
“看我和他有没有这个缘分吧,如果真有,我可以试着追一追嘛,毕竟他也单身。”
傅邺的论坛女友,江然之前告诉过她们俩,女朋友在一次任务里牺牲了。
但这其实还是江然的心结,他要和一个一辈子活在傅邺心里的人争一争,他要追个曾经有女朋友的人,以一个同性的身份。
江然望着窗外的夏夜霓虹,苦涩地笑了笑,他的前路没有回音,这一去应该是注定孤零。
短暂的旅行结束了,江然落地在天阴的汉桥机场之后,和宋晨磊告了别,与何谓踏上了回沁华的路。
火车上,何谓问他:“你想好怎么和翁雅说了吗?”
“实话实说。”江然向来坦诚待人,哪怕是这么难以启齿的事。
何谓没再开口。
一般夏天感冒发烧很难痊愈,傅邺病了一周了,除了断断续续会发烧,头昏脑胀地令他无法集中精力工作。
韩麟和他说过好几次,去医院打个点滴好得快,傅邺却不愿意去,他希望自己记得住这个“教训”。
这一周,江然没有再联系过他,而他也没有主动问过对方。出差澳门回来,所有人都觉得傅邺工作时间比之前又多了几个小时,有时候甚至通宵到第二天。
他不想停下来。
哪怕傅邺再不承认,他对江然的感情都不再单纯,那个一辈子都走在阳光下的人,第一次想把自己的心置于角落,封锁起来。
这天傅邺早早地下了班,陈启明来了天阴出差,约他晚上吃饭。
他刚走到门口,门卫伸出头来,带着浓重的口音喊他:“领导,有你快递!”
傅邺最近并没有网购,他以为又是外地警方移交的线索,但门卫递出来的包裹不小,看到包裹上的寄件和收件人姓名时,傅邺愣住了。
寄件人是a5-307,收件人写着:那谁谁。
傅邺不猜都知道这是谁寄来的,他冲门外大爷点点头,拿着这包东西去了地下停车场。坐进车里之后,他的置物箱正好有剪刀。
傅邺忍不住好奇还是去拆开了,一盒又一盒的药稀里哗啦地掉在他座位下。最后,包裹里只剩一个精美的礼盒了。
耳畔响起了江然的声音:“我看到一个东西特别适合你,但有些贵,等我下次来澳门买给你吧!”
傅邺把药捡起来,抗病毒颗粒,四季清热解毒颗粒,快克感冒药……,江然把他能想到的治感冒的药都给傅邺买了,药盒上还写着一日几次,一次多少剂量。
包裹的角落里还有些糖,江然写着小纸条:“颗粒有些是中药合剂,你要是觉得苦,记得吃糖。”
傅邺笑了起来,他甚至能想象对方坐在书桌旁,一张一张的研究说明书的样子,一个连走路都会磕碰受伤的人,居然能想得这么周全。
他的确不知道,江然的心可以这么细腻。
傅邺的手停在了最后的那个礼盒上。他刚要打开,陈启明催促的电话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