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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屈尊连姑娘了。”老者口气虽有些惋惜，但却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原来在殿上见这少女古灵精怪，强词夺理便觉得棘手，皇上口谕传到的时候他们也颇为头疼，原本今日以为必有一场争论，想不到她却没讨价还价，而是直接选了待遇不高的墨渊阁，他们顿觉轻松之余也不免哂笑一番：只不过是个没见过市面的乡野丫头，哪懂什么规矩。

连百宁是由另一名橙衣学徒给领过去的，这些人大多知道今天之事，只是他们原本以为芳泾院从此会多的一名女太医居然跑到藏书阁去当看管，心里落差巨大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好奇，为何她愿放弃高高的俸禄而屈尊去当看管呢？

橙衣少年一边带路一边不时瞄了瞄走在后面的少女，几番想开口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待领着她走到墨渊阁下面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连姑娘，为何你不去芳泾院呢？以你之资质，必是能进入的啊。”

“我这人平日里自由散漫惯了，又不喜按常理做事，若是如此进了芳泾院便是对太医们的不尊重，太医们平日出诊繁忙，我又怎可打扰他们。”少女脸上一派谦虚之色。

“连姑娘人真好……”橙衣少年感动的看了她一眼，一点也没想到她若有资质进去，那太医岂不得乐死，不管生性有多懒散，但是多了一个劳动力总比没有好吧！

待那橙衣学徒离去之后，墨渊阁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连

百宁抬头打量着四层高的阁楼，想到自己以后的一段时间就要呆在这里，并且没有人能打扰她，少女心中一阵畅快。

她捞起袖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狞笑道：“哇咔咔，等小爷把这里扫荡完，我就自由了！”话音未落，惊起树中鸟雀一群，其中一只朝她这里的方向飞来，华丽丽的扔了一坨鸟屎炸在她的鞋子上。

少女嘴角顿时一阵抽搐。她才换的新鞋啊……

脱下鞋一跳一跳的进入阁中，入眼既见的长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些生活用品，左手边的是叠的整齐的几件蓝色衣衫还有几双白色布鞋，连百宁拿起布鞋在脚上试了一下，觉得稍微大了点，不过将就着也能穿，右手边放着一个铜盆，里面有棉布，帕子，牙粉之类的洗漱用品，连百宁又在铜盆里翻了翻，居然找到了一盒胭脂，打开盒盖用手粘了一点闻了闻，似乎还是上品。少女长睫一垂，又将胭脂盒收好。

刚想将这些东西搬到里面的住处，一道黑影从门外快速降落，伴随着欢快的声音传来。“吱吱”失踪了一早上的小花顺着少女的衣袖爬了上来，讨好的蹭了蹭少女的脸颊，软软的茸毛贴在她脸上，痒痒的。

“你跑哪去啦？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少女抱起这些东西返回房间。看管的房间在墨渊阁一层的最里侧，历来为两人准备的空间现在因为只有她一人的原因所以显得宽敞开来，不过这样再好不过了，她巴不得一个人住，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啦。

将房间整理了一遍，连百宁穿上蓝衣，拿起放在角落的鸡毛掸子出了房间，开始四处游荡。

墨渊阁从第一层起就按顺序放置了很多的医书，连百宁从门口的书架上逐一翻了过去：恩，‘淬草精华’，这好像化妆品的名字哎；‘春秋杂谈’是什么？少女拿起书简略的翻了翻，原来里面的内容是伤寒病例的报告。将书放回去又继续翻，咦，食谱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是药膳？少女翻着书页好奇看着，不过看到最后她失望了，那真的只是一本食谱而已！可是怎么会有人把这东西放在墨渊阁的？里面到底有多少书是鱼龙混杂的啊？连百宁看着密密麻麻的书本，头上落下三根黑线。

少女转完一层，继续向楼上进发，第二层和第一层布局一样，空间广阔，以黑色为主调，黑主水克火，又对应墨渊阁的首字，建造者显然费了心思。

窗外一片明亮，亮堂的光线跃入阁中，每一个角落都能够被看清，看来只要不是阴天或者晚上，这里便不需要额外耗费蜡烛，连百宁大致弄清楚了格局又转到了第三层，第三层的布置有点让她稍微有点意外，她原以为这里会放珍贵的书籍的，不是层数越高放的书籍越珍贵吗，那

这里怎么是一副狂风过境扫荡之后的模样？

书架上的书横七八糟的躺着，有好几本都掉落在了地上，书脊朝上，书页大张，旁边的几个空置的书架歪歪斜斜的倒在一边，架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好似随时都会坍塌。不如前两层书本的密集书架的整齐，第三层整个看上去空荡荡的，只有三三两两的书架零散的分布在各个角落。连百宁见状将那些书架用力推到墙边，然后将地上的书籍一本一本的捡起。第三层怎么回事啊？下面都那么整洁，怎么这一层差别会那么大？

感觉到了什么，连百宁动作一顿。

就着光线看去，她的手指上已经触上了不少灰尘，在她没来之前墨渊阁可是天天有人来打扫的，其余两层也是很干净的，那为什么第三层没有人打扫？还是说这里发生过什么所以没有人再上来了？连百宁迅速站起头也不回的走到了楼梯口，身板挺直，背脊一阵发凉，上帝保佑阿飘不要缠上她，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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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第四层今天自然是没去成，当然她以后未必有这胆子去跑第四层。基本勘察结束的连百宁抱着松鼠坐在外面看着日落的夕阳，心思开始神游。

是有多久没有这么悠闲的看日落了，什么都不用害怕，什么都不用担心，就这样放松的坐在外面的石椅上晃着腿哼着歌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刻。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变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一首骊歌，清音绕耳，环绕屋梁，意犹未尽。晚风将声音传向更远的地方，或许此刻也有他人无意间听到这首略带伤感的音调。

小松鼠从她怀里支起爪子，定定的望着她。

“怎么样，我唱的好听吧。”连百宁挑眉，手指逗弄它。

“吱吱！”急躁起来的松鼠扒拉着她的手指，开始上蹿下跳。

“别闹别闹。”连百宁抱着躁动不安的松鼠说道，不过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过来了啊。

“连……连姑娘！大事不好了！”阿笙惊慌的声音突然从远处响起，连百宁抬头一看，只见橙衣少年正有些狼狈的往这里跑来，一见到她目光转的更为急切，“快快，快跑！”

“你说啥？”连百宁不明所以。

“你快躲起来！”阿笙已跑至眼前，抓着她的衣袖语无伦次道，“师兄来了，你快躲起来，他来了快走！”说罢连拖带拽的拉着少女往墨渊阁里面跑去。

“你师兄来做什么？”少女歪头问。

“别管那么多，你躲起来就是了！”阿笙顾不得回答她，站在门口扫了一圈藏书阁，把她拉到最隐蔽的一侧，急道，“快蹲下去，别出声！”说完向后看了一眼又慌忙的跑了出去。

“……”连百宁不明所以的照做了，微微扒拉开书本顺着书架间的缝隙向外看去，外面似乎暂时还没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