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我去吴家裁缝店给月孤公主取衣裳,怕回来晚了被夫人责骂,所以才抄近路,谁知竟碰上这倒霉事……大人你想想,我一个弱女子怎能杀得了他一个大将军。”
“你是申时末去的裁缝铺,酉时末才往回赶。我问你,这一个时辰你在做什么?难道是跟吴裁缝学做衣裳?”
“我……”
“说实话!”
“我去看宅子了,我想买所宅子。”
“谁宅子?”
“内寺坊吴员外的宅子,你不信可以把他叫来问问。”
“你一个婢女,买宅子做什么?”
“我……哪条律法规定婢女不能买宅子?”
“你哪来的钱买宅子?”
“你管不着。”
“必须说。”
“我自己积攒的工钱,还有大人和几位夫人平时给的赏赐。”
“你为什么要买宅子?你在防御使署不是有地方住吗?我听说还是一明一暗两间屋,宽敞的很呢。”
“我是有地方住,可我马上要成亲了,我不想成了亲还住在使署里。”说到成亲,冬雨的眼神里显得有些紧张,似乎本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张伯中的眼,他冷笑了一声,问道:“你跟谁成亲?”
“我跟余炎炉……”冬雨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
“一个婢女想嫁给一个将军,谁给你保的媒?”
“……是夫人……”
“可我听说年初的时候,夫人是反对你们成亲的。她这会儿怎么又愿意给你保媒了呢?”
“这……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不去问夫人?!”冬雨突然激动起来。
“你胁迫夫人帮你保媒的!”张伯中逼视着冬雨的眼,“你看着我的眼,你拿你无意间看到的一件事私下里威胁夫人,逼她为你保媒,我说的对不对?你休想蒙混过关。”
“我,我没有,我真没有……”冬雨捂面泣道,神经近乎崩溃。
“你不承认!好,我来提醒你一句:六月初二晚上,使署后花园,月季丛中……”
“啊……你,”冬雨慌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看到的那个男子就是杀害杨开将军的凶手。他这次没能杀得了你,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他还会来杀你。杨开将军尚且横尸街头,你也无路可逃!快说,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张伯中突然咆哮起来。
冬雨的意志瞬间就崩溃了,她泣不成声地说道:“……是关将军,在后园跟夫人密会的是关将军……”
张伯中没有再紧逼不舍,他端了碗茶放在冬雨面前,劝道:“我可以给你透个风,我来审讯你之前,将军特意交代过我,不要为难你。将军对你很信任,说你是个正直忠诚的姑娘,绝对不会跟凶手有瓜葛。冬雨姑娘,冲着将军的这份信任,你就应该把自己知道一切都如实说出来,既是报答将军对你的这份信任,更是为自己洗脱罪名,还自己一个清白。”
冬雨喝了口热茶,静了静心,说道:“我什么都说,大人请问吧。”
“把六月初二晚上你遇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张伯中平静地说道,一边示意书吏认真记录。冬雨于是将那晚家宴如何不欢而散,自己被吕芮奚落,然后到后园散心,无意中听到月季丛中有人密会,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她说话的时候,张伯中怀抱双臂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脸,观察她的表情动作。
冬雨说完,又掀开碗盖喝茶,却发现茶已经没有了。
张伯中一边示意侍从续水,一边不动声色地问:“你有没有拿这件事去威胁夫人,让她帮你保媒?”
冬雨迟疑了一下,坦诚道:“我是这么想的,可我心里很害怕。你也知道以关将军的地位权势,弄死一个人简直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我怕万一夫人翻脸会杀人灭口。”
张伯中点点头:“这么说你并没有去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