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儿只得抱着孟逊趁乱逃出丰安,去永丰投靠父亲王仁通。杨昊成了钦犯后,王仁通的梅山煤矿也被官府封查,王芸儿母子只得又随父亲回到原籍秦州乡下。
经过这番折腾,昔日的丰州首富彻底败落,王氏一族上百口人在秦州乡下守着几百亩薄地度日。乡人见王芸儿青春年少,又是功勋之后,劝其改嫁,亦有当地官绅豪户愿意接纳,怎奈王芸儿坚意不从,为杜绝骚扰,她自己剪了头发,穿上麻衣,种菜养鱼为生,含辛茹苦地抚育孟博昌的遗孤孟逊。
特使赶到秦州时,王仁通已经病死,王家族人离散,王芸儿母子日子困窘,虽一日两餐稀粥野菜,孟逊面黄肌瘦,王芸儿形如骷髅。听闻使者要接她去丰州,王芸儿抱着孟逊哭了一场,向使者说要收拾一下行李。
使者不以为意,在屋前水池边看鱼,逗弄孟逊玩耍,约一炷香的功夫仍不见王芸儿出来,心觉有异,赶忙进屋查看,却见王芸儿已经悬梁自尽。
脚下留有血书,泣血恳求杨昊妥善照管孟逊。
特使吓的肝胆俱裂,慌慌张张将王芸儿解下来,不管不顾地施救,这无心之举,竟然唤醒了王芸儿,事后特使推测可能是她太瘦的缘故,轻飘飘地挂在房梁上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乃是不幸中的大幸。
杨昊见到王芸儿上吊前留下的血书,顿时撕的粉碎,掼在王芸儿面前,厉声责骂道:“我见你母子孤苦无依,接来赡养,以全兄弟之义。你竟寻死觅活,至死也不肯见我,你把我杨昊当成了什么人?”
王芸儿伏地请罪,泣哭道:“妾身让猪油糊了心窍,罔顾了大帅一片好意,贱妾知错,大帅若见责,妾身一人承担,请看在博昌份上,不要责怪逊儿。”
吕芮笑着扶起王芸儿说:“他在丰州听闻王老先生病故,姐姐在秦州生活困窘,无人照顾,欲送钱粮过去,是妹妹多嘴说,钱粮可济一时之急,少了顶不了用,多了又易惹祸,这才劝他接姐姐来,既全了兄弟之义,也免了王老先生九泉下牵挂。”
吕芮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责王芸儿说:“姐姐你就不该耳根软偏听偏信,她们图谋你不能得手,就造谣害你。我家大帅真要想娶你,大可明媒正娶,何必使那下作的手段。说句难听的,当今大唐,他要是真看上了那个,谁能躲的过?你一死是清静了,逊儿怎么办,你就不怕他迁怒于逊儿?我可告诉你,他这人小心眼的很,你要是惹恼了他,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王芸儿苦笑道:“妹妹说了这么大串话,无非是要劝我苟活着。我懂了,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逊儿活着,你放心吧,我再不会做妇人之见,寻死觅活的了。”
晚上设家宴为王芸儿母子接风洗尘,宴上杨昊收了孟逊做义子,让吕芮认了王芸儿做姐姐,接入内府奉养。
入夜后,杨昊和吕芮同时失了眠,一个闭着眼想心思,一个睁着眼想。半夜,杨昊夜起归来,吕芮抱着他的胳膊,笑问:“睡不着,是吧?是为了孟嫂子?”
杨昊道:“我没想到她对我成见这么深,我这都成什么人了。”
吕芮冷笑道:“那是因为她心里有你,想跟你又拉不开面子,所以就寻死觅活给你看,这招又俗又烂,却是屡试不爽,你瞧,我们的杨大帅这不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了,往**可以一上床就装死的。死鬼起来,回答我。”
杨昊笑着问她:“那你呢,你失眠为何?”
吕芮道:“明知故问,家里有鱼,我怕猫儿偷腥呗。”
杨昊淡淡地说道:“你也这么看我?”
吕芮哼了一声:“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惦记她。”
杨昊吁叹了一声,喃喃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过了一会,见吕芮没有动静,就用肘碰了碰她,问:“怎么不说话了?”
吕芮说:“我困了,别再跟我说话。”
杨昊翻身搬住她的肩,笑问:“你不担心猫儿偷鱼了。”
吕芮缓缓吐了口气,说道:“鱼在你家里,你吃不吃,我,管得着吗?”吕芮拉起被子盖了脸,再不和杨昊说一句话。
……
西宁郡公府修建到一半时,长安大明宫里派来了一位老太监,名叫衣扬,随行还带着六个小太监和六个宫女。衣扬是奉李炎特旨来郡公府当差的太监。
他见面就十分诚恳地跟杨昊说:“郡公明鉴,奴婢不是小青衣,也不是谁谁谁的人,奴婢在宫里熬了三十年,全凭一双手两条腿吃饭,靠的是勤快,到了郡公这,只求凭着勤苦忠诚混个善终,望郡公鉴察。”
杨昊道:“你能说出这番话,十分难得,来之前想必也听说过,我这西宁郡公府可是杀机重重啊,虽然没有宫里那么大的规矩,可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