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府兵马到来所带来的不但是援兵,还有补给上的支助,劳累了一路的马匹也可以换成精良的战马,车驾也可以用新的,断了的车轴也可以替换,加上食物和衣物上的补给,整个队伍好似焕然一新一般。接下来几日,即便没有加紧赶路走,一天也能行出七八十里甚至是上百里路。
转眼到了十月底,一行抵达了东王府北边境城市禅州。这一路上的紧赶慢赶也算告一段落,队伍也再不用避开城镇,可以进城驻扎休息。
进城是下午,韩健无须准备什么,直接先进州府衙门的高床软枕上歇息。这是他自己的地界,他就是山大王,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健儿,你很累吗?晚上有犒劳将士的餐宴,你要出席下。”韩松氏过来,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知道了,我会准时出席。”韩健躺在床榻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
这床榻,半年多前他往洛阳途中也曾睡过,现在睡上去还是那么熟悉的感觉。
“还有,今晚有件事,陛下想当众宣布,提前知会你一声,是你跟顾家小姐婚事的。陛下想一到江都,便给你和顾家小姐赐婚。”韩松氏补充道。
韩健坐起身,道:“二娘,事情没那么急吧?”
“还不急?”韩松氏白韩健一眼道,“陛下给你赐婚,是多大的荣幸,你还不知珍惜,一而再拒绝。这次陛下幸蒙脱难,日后要靠我们东王府来发起勤王,你毕竟年纪尚幼,要是不成家立室,怎能服众?这婚事,二娘已替你答应下来,陛下也说了,这次不容你拒绝。”
韩健勉强点头,下了床榻亲自送韩松氏出了门口。
回到屋里,韩健心下仍旧感觉很为难。他不是不想娶顾欣儿,有了这一路上的患难与共,他也迫不及待要早些让顾欣儿进门。但关键是他心理上对杨苁儿的愧疚感。
在危难之时,杨苁儿甚至会主动提出来与他并肩而战一同赴死,而在她感觉必死之前,最想知道的也只是一个天真明知是谎言的答案。想到杨苁儿在得知他和顾欣儿的婚事既定为事实时心灰意冷的感觉,他便心里有些刺痛,他很清楚有些人不能亏欠,尤其是对他付出了真心实意对他有恩的女人。
可女皇要宣布赐婚,他也无法阻拦,再怎么说那也是当今魏朝的皇帝,而他只是东王。
韩健带着几分恍惚参加了当晚的餐宴,因为将士行军途中不得饮酒,因而这次的宴会也只是有食物供应。地方州府为了迎接女皇和东王的到来,准备了食物迎接,食物很丰盛,全军上下都有犒劳。而南王府的将士也有一份。
作为这次餐宴的发起者,女皇亲自出席慰问将士,这也是女皇近三个月一来第一次公开露面。女皇也在用这种方式令谣言不攻自破。
宴会之后,女皇象征性地召见随行的大臣和地方官,韩健和杨苁儿等人都有出席,连黄烈这样有官爵在身的也有一份。
女皇召见大臣,主要也是为勤王的天下高书做准备。写勤王诏,自然要以笔力雄厚的大儒来写合适,而这次通过东王府营救出来的大臣中,也有几个才学颇丰的。
在召见最后,女皇当众宣布了要给东王赐婚。一众大臣虽然早就知道韩健跟顾家小姐的关系,到此时也不禁纷纷上前对韩健和顾唯潘二人道贺。跟以往排斥的态度不同,这次顾唯潘也老怀安慰,一一对过来道贺之人答谢。
随着女皇离开,韩健发觉杨苁儿失落地独自离开,形单影只,而黄烈作为韩健的“好友”,则是留下来“同乐”。
韩健看到杨苁儿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此时他又不适合追上去说什么。如同开始他跟杨苁儿相识时的处境,很多事不是他们所能决定,好像东王府和南王府之间的纷争,好像有些事本身就没有双赢的余地。
从州府衙门回到落榻的地方,韩健心里都在想着杨苁儿。越想越觉得放不下。
现在他跟顾欣儿的婚事算是尘埃落定,回到江都,即刻他就会跟顾欣儿完婚,这是预示着他这个东王成年的标志,成家立室也是这个时代男子成年的标志。韩健第一次对这次的婚事不怎么期待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会伤害了另一个对他所付出的女人。
韩健一夜都没入睡,本来第二天还要继续南行,他应该休息好,但被一些事烦扰,他怎么也无法睡着。
到快天亮时,他终于决定要去跟杨苁儿说清楚,既然不能皆大欢喜,也总该让杨苁儿得到她所想知道的答案,哪怕那个答案只是谎言。
韩健到南王府驻地,发现黄烈蹲在门口跟东王府侍卫说话。
“你怎么在这?”韩健问道。
“韩兄?”黄烈见到韩健,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拉着韩健的衣袖道,“你可要给我想个办法才好。我表妹她……连个招呼都不打,自己走了!要是她回去跟我姑父说,违抗军令的事是我做的,我可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