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健进到杨瑞的寝宫,此时杨瑞尚未宽衣就寝,她坐在桌前手拿着韩健的上书奏本,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因韩健的到来她原本平息下去的怒气也跟着升腾起来。
“这么晚叫我进宫可是有事?”韩健没有就坐,而是立在那问道。
杨瑞冷笑道:“看看你要做什么!一个贱民,连她父亲都可以纳她做妾侍的女人,你居然让我封她为西凉的国相,还要让她享有侯爵的特权。你到底要作何?难道非要令她到头来反对朝廷,在西边自立一个小朝廷后,你才知道这种女人其心是多么的恶毒?”
韩健大约也料到杨瑞对洛夫人并无好感,就好像女人特有的嫉妒和对自己男人身边女人的敌意一样,杨瑞从最早就劝说韩健离洛夫人远一些。洛夫人是西凉旧部的人,投奔到东王府门下不会一心效忠云云,这些话杨瑞对韩健说的也多了。
韩健一脸平静之色,坐下来道:“既然用了别人,现在就要有所赏赐。赏罚分明不也应该?总是想着索取而不想赏赐,那谁还会为你效命?”
“那你也不该将她封为什么西凉国相!这不明摆着让我这个当皇帝的告诉别人,我容许西凉出现第二个朝廷?”杨瑞余气未消道。
“也不想想别人帮你做了多少事。”韩健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从几年前,她就在为东王府和朝廷办事,若非是她,可能北王府的兵马早就杀过黄河,将洛阳给占了。之后她倾尽家财,现在给她一个近乎虚职的名衔又有何妨?若然跟你一样,总是对这些外族之人抱有他们其心必异的想法,恐怕手底下也没多少人真正可驱驰办事了。”
杨瑞听韩健话说的很轻松,瞪着韩健道:“如此说来,你是决定了才将此事上奏?”
“嗯。”韩健点头。
“那你还请示我作何?你要做的事,我反对不得,你莫说封什么西凉国相,就算封西凉国主也该与我无关了?这些东西,我不想见到!”说着杨瑞将上书奏本直接扔在地上,一脸恼火看着韩健,却也好像在置气一般。
韩健叹口气道:“你也无须这般气恼,我不过是想用着她,你当我会拱手把西凉旧地赐还给西凉人?眼下鲜卑人有南下之意,若不能以西凉之地来作为抵御的第一线,这西凉之地一旦落入鲜卑人之手,那之后就算鲜卑人撤去,恐怕这大好的疆土也无法得回。阳关只能作为镇守的第二线,而不能作为主战场,这与北关的形势完全不同。”
杨瑞听到这话心中也就好受了一些。韩健怎么说给了她一个还算中听的答案。
“就算如此,也不能以侯爵赐她,她不过一介女流上不得台面。她又无战功赫赫,让我昭告天下以她为侯,那军中的将士将怎么看朝廷?”杨瑞仍旧坚持道。
韩健笑了笑道:“上书朝廷不过是走个形势。未必需要大肆张扬,你只需赐给她名衔便可,只要她拿到敕封的圣旨,就算没有朝廷的昭告天下,她也会心满意足。到时候朝廷的脸面保住了,也能让她为朝廷效命,不是一举两得?”
杨瑞这才释怀,看着韩健却还是有些怨恼,不过这怨恼更近乎于小脾气了。
韩健拥起杨瑞的身子,杨瑞本还在韩健怀中扭动了几下,最后也任由韩健。
……
……
眼看到了腊月二十八,因为朝廷平定了关中,就算在春节庆祝的日程中没有安排宫中的赐宴,不过就连一般的官员也意识到,今年的新春佳节在宫中应该会有热闹的宴会,就连洛阳城也该举行盛大的庆祝盛典。
杨瑞没有着礼部去筹办,但礼部暗中已经在办理,为了节省开支,礼部这次基本没有动用国库的银子,而是采取纳捐的方式,从洛阳周边富贾和大户手上纳捐银子来筹办,有尚书台和杨瑞的默许,礼部在做事上也很勤快,就好像要在百姓中为朝廷树立威望一样。只是这些事丝毫没有请示过韩健这面,韩健知道了也当不知道。
本身只是小小的庆典,充门面的事,只要不涉及到聚众闹事的话韩健也轻易不会去干涉。普天同庆的好事,其实也是为收买人心。
洛夫人的西凉国相得到了朝廷正式的敕封,洛夫人感激涕零,亲自感谢韩健的“栽培”,此时的洛夫人已经容光焕,不到年底,她便已经开始联络西凉旧部之人。洛夫人正式成为西凉国相,说是不会大肆宣扬,但为了令其方便的与西凉旧部中人沟通,朝廷还是颁布了旨意。如此一来,李云那边则大失所望,她一心为东王府做事,没想到到头来先得到敕封的却是洛夫人,她心中自然有所不甘,但她如今身在洛阳,也不敢当面去质问韩健什么,就连一般过来奏事和请安她都低着头,生怕被韩健以为她心中有介怀。
但韩健既然封了洛夫人,就不怕李云心中有芥蒂,相反,韩健更希望李云心中有芥蒂。
腊月二十八下午,韩健在安排完关中对鲜卑人南下入侵的布防会议之后,便在军所衙门的后厅会见了李云。李云所奏的都是关中的事,包括关中叛党的最新动向,这些事大多数都已为大西柳所探知。西王府的叛党余孽如今也只控制着为数不多的城池,不比刚开始时的群情相应。关中百姓在看到朝廷的确有令关中休养生息,减免赋税的举措下去之后,就算是一些原本跟着叛党叛乱的士兵,也都卸甲归田老老实实回去种田种地。关中土壤肥沃,正因如此也是兵家必争之地,百姓则不管这些,只要能安稳过活便大于一切。
“事情做的很好。”韩健最后赞扬了李云一句。
李云紧忙行礼道:“为少公子做事,乃是属下的荣幸。”
“这些违心的话就不必说了。”韩健道,“想必你也知道了洛夫人被朝廷敕封为西凉国相之事,李公主,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