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藉道:“楚地尚且并无战船,仓促渡江,即便北朝以区区数千地方守备兵马南下扼守渡口,朱同敬所部也将铩羽而归。倒还不若趁机领兵渡江南下,往扬州金陵方向挺进。”
“哦?”李山野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听司马兄弟的意思,倒是那朱同敬,会先带着他的兵马顺流南下来犯扬州金陵?”
司马藉摇摇头,这只是他的猜测。他尚且无法彻底揣度出朱同敬的用意。若韩健用兵是建立在这基础上的,那中间所绕的弯就太多,现在金陵城和扬州城防线联成一体,就算朱同敬所部乘船沿江而下。也不会在这条防线上占得任何便宜,反倒会令朱同敬错失后方。
“唉!”最后司马藉长长叹口气,这些天他用尽一切头脑去想南朝和北朝用兵细节,可惜就算他穷尽心思,也只能考虑多种变化的可能性,终究还是没有找到韩健如今能安然自若可轻易必胜的理由。
司马藉叹道:“可惜我为人愚钝。曾在北方少不更事之时,从来不去思虑用兵之道,如今连兵书都未曾看过几本。现如今这形势,只能是安守扬州,静待大军而至。”
旁边的李山野大笑道:“司马兄弟过谦了。要说这江都,距离扬州不过三百多里,司马兄弟想不明白的话,何不去信江都,亲自问询这老朋友呢?”
“嗯?”
司马藉用怪异的神色看着李山野,现在两朝正在大战一触即的状态下,他作为南朝领兵的将领,去信问北朝皇帝用兵之道,这不是明摆着在通敌?
李山野笑道:“司马兄弟见谅,我也是有话直说。与其我们在这里凭空揣度,终还不如去试着问问,若司马兄弟怕去信之事会惹来他人猜忌怀疑,倒不若司马兄弟将这封信交由我,我会让人送到北方,绝不会让第四人知晓。”
司马藉眯眼打量着李山野道:“先生之意,是要亲自往北方去一趟?”
李山野微笑着点头道:“正是。其实我也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位能在数年之间平定北方,即将要一统河山的少年之君,一直无缘,也就趁着这次送信的机会,往北方走一趟,若有幸的话,能与他商谈一番,听听他的见识,也是不虚此行。”
“恐怕很难吧。”司马藉道。
“非也,有司马兄弟这封信,我相信北朝皇帝一定会赐见。他都会为了司马兄弟你避开扬州这近路而不攻,转道江左,难道还不能看看司马兄弟这封信,跟我这老匹夫喝杯水酒?”
李山野似乎对于北上江都的事很憧憬,可司马藉甚至都猜不透他到底能怎样离开扬州。
现在扬州城内封闭,连李山野离开扬州城都困难,更别说从扬州到江都之间兵马重重,双方对于细作都是宁枉勿纵,李山野自恃艺高胆大此行去也恐怕是九死一生。
“若先生执意的话,在下是劝不住的,那在下这就修书一封,让先生带去北方。此行困难,在下不能相送,也只能预祝先生此行可有去有回。”
李山野听了不由哈哈大笑道:“司马兄弟这也是太瞧不起我了,我连司马兄弟北上江都都能找到,区区一条通往江都的安全之道,又岂在话下?司马兄弟就等我的好消息,我此行少则三五日,多则经旬,必然安然而归。到时候司马兄弟可能就会解惑。”
司马藉算算从扬州到江都的路,足足有三四百里,这一去一回就算不眠不休十天也绝对不够。那还是建立在快马加鞭的基础上,若李山野没有口出狂言的话,那李山野必然有特别的门路。
司马藉不再说其它,既然李山野如此坚持,他倒不好拂了这位教授他兵法谋略令他有几分敬佩的先生。司马藉当下拿出纸笔写信,这是在他选择留在扬州后,第二次给韩健写信,第一封算是决裂书,这一封就重提旧事,但司马藉也懂得分寸,只是好像一叙旧情问了一些近况,在最后才轻描淡写问了一句用兵之道。
等司马藉将信教给李山野,并非合上信封。李山野好像并无兴致去看司马藉写了什么,直接揣进怀中,看了看外面将要暗下来的天色,道:“趁着天色未晚,我也要启程。司马兄弟,劝你一句,若真有人对你不利的话,什么君臣之义也当不得什么,该如何做就如何做。”
这话说的很隐晦,也模棱两可。等李山野走了一段时间后,司马藉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倒好像是李山野在提醒他可以随时叛乱一样。
可他现在人在扬州,手上并无兵马,他要调兵遣将也必须要通过太守府,要叛乱谈何容易?但就好像是李山野说的那样,对他心怀不轨的人很多,就连扬州太守隋化也随时要对他不利,可到底要怎么做,司马藉实在是想不明白。
“希望他能快去快回吧。能借了心头之惑,到底也不用每日寝食难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