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理寺,心情却没有如释重负。丢下的是赎身的银子,所以客栈是明知道可能有去无回,也没有人提醒一句林菁菁。
这哪里是什么无动于衷,林菁菁要是死了,那些人就是间接的帮凶。
“这些人要杀林姑娘,仅仅是因为林姑娘和范文君有那么一丝联系?”
荆婉儿慢慢看着对面的男子。客栈一行,真正让荆婉儿体会到裴谈心思缜密到何种地步。他能想到用这种不露痕迹的方式调查范文君一案,也说明他并没有听之任之。
“更有可能是林菁菁知道些什么。”那日公堂上,林菁菁分明是欲言又止。
能豢养杀手,和出钱买命的,只能是长安城有势力的世家。
“范文君和长安其他的举子一样,出身贫困,除了一身才学之外别无所长。”什么时候这样的人也能动用世家出面,荆婉儿慢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裴谈目光动了动:“除了才学,范文君的那篇文章,足以称得上有大才。”
二人对望了一眼。每年考生那么多,但真能凭借才学一展雄才的,也不过就那零星几个人。
林菁菁的伤势非常重,衙役买来了药,给她换药的事情只能落到荆婉儿身上。
荆婉儿细细揭开她伤口的衣服,伤药让林菁菁的血总算是止住了,可是看着她苍白的面颊,不由想到醒来之后,她要面对的。
尤其是如今范文君尸体被毁成那样,若她醒来看见的话……这可怜女子。
或许唯一庆幸的,是现在的大理寺卿是裴谈。
裴谈书房的灯更是彻夜长亮,路过的人也一直能看见窗户上投下的身影。
裴谈坐在书桌前面,看着手里的文章,这篇文章字字珠玑,文采斐然。
从这篇文章,就能看出范文君的出身,只有真的经历过贫贱,才能写出这么刻骨的对吏治欺压的痛恨。
想起这张纸,只是揉做了一团,被范文君丢在了他床角一个隐蔽角落里。要不是那闻喜客栈的伙计倨傲看不起人,连范文君的房间都懒得打扫,只怕这篇文章都不会有落到裴谈手上的一天。
只不过是写作之人的一次随意信笔之作罢了。甚至没有想过要公之于众,可是裴谈却看了很久,这篇文章涉及到了隐晦的治国策略,且并非浅尝辄止,对于赋税田租这一项,就写了很多犀利的现实。
裴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将那篇文章夹入了其中。
死的举子,为什么会是范文君,而不是别人。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不会随便发生,只是看能不能找到那一层藏着的联系。
——
一辆快马停在尚书府门口,马上的人下来:“我有急事禀报宗尚书。”
门口之人皱眉:“已经快要宵禁,尚书大人已经睡下了。”
那人却冷着脸,冷笑:“耽误了尚书的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门口的人一怒,瞪了半晌后,到底不敢担责任,打开门放了来人进去。
宗楚客穿着中衣,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若是被巡城的千牛卫抓到你,你知道会是什么代价吗?”
千牛卫隶属皇家近卫,除了宫内几个大人物,他们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刚才还倨傲的人,此刻唯唯诺诺点着头:“是……大人,今日有人在街上,发现了那个曾出现在霍公子身边的女子。”
宗楚客骤然捏紧了手。“你说什么?”
手下这才敢抬起头:“那女子不仅回了长安,她身边的人……似乎是裴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