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的南首杂役房,新来的尚宫大人冷若冰霜,对所有宫女严苛至极。
荆婉儿在那刷马桶,臭味弥漫在四周。
听说是最近御厨房新来的大厨烧坏了菜,导致很多嫔妃甚至中宗,都吃坏肚子,一天要传好几次恭桶。
掌事宫女冷着脸,“荆婉儿,出来。”
少女抬起狼狈的脸,挽起的衣袖上,都还是脏的,荆婉儿看着那宫女露出不解。
宫女更加冷:“磨蹭什么,让你出来没听见?”
荆婉儿看了看手里的刷子和马桶,只得丢下,站起身用衣裙擦了擦手,朝宫女走了过去。
可是还没等靠近,奇臭味道就熏得宫女变了脸色。
荆婉儿泰然自若地看着她:“姑姑到底有何事?”
那掌事宫女憋住气,匆匆转过身,“少废话,跟着我来。”
来到杂役房的院子里,荆婉儿抬头,远远望见那里穿着太监服的宦官。
那原先冷漠的宫女,立刻脸上多了丝惶恐跪下去,“启禀公公,罪奴荆婉儿带到了。”
荆婉儿望着那太监,有些愣神。
“好大胆子,这是陛下身边的秉笔大太监,你这贱婢竟敢不下跪?”听到宫女的厉喝,荆婉儿回想起来,连忙低头,跪了下去。
那太监皱眉望着荆婉儿,鼻端隐隐闻见了一股异味。
“怎么回事?”脸沉下来,“难道就要这副样子去面圣吗?殿前失仪的大罪你们担得起吗?”
一听是要面圣,掌事宫女的脸也变了,她立即瞥向荆婉儿:“立刻去洗漱更衣、快去!”
荆婉儿却不动,望着那太监道:“奴婢连刷了三日马桶,没有干净的衣服可换了。”
秉笔大太监脸黑了。
掌事宫女微微慌张,只得斥责荆婉儿道:“我差遣人给你送一套,休要再多言,快去收拾!”
既然如此,荆婉儿便慢慢站了起来,两手拍了拍衣裙,淡淡地转身离开了。
一番七手八脚的忙乱,好几个宫女嫉妒地帮荆婉儿沐浴和换衣,还匆匆点了熏香来驱散她身上的味儿。
随后她们抱起荆婉儿换下来的衣服,就厌恶地丢到了臭马桶中。
荆婉儿盯着,慢慢说道:“我只有这几套衣服,若是丢掉,以后的活儿就恕我不能出门做了。”宫女的衣服,每个季度只有一件新做,少的可怜,这些人嫌臭就这样丢掉,等见了中宗回来,还是要她一个人承受苦果。
就看那丢衣服的宫女手里一僵,又怕又恨地说道:“你这怪胎,真是…”
这时掌事宫女阴沉着脸走进来,“还没好吗,没用的废物,到底还要让公公等多久?”
那些宫女慌忙从马桶里,拿出荆婉儿的衣服,一边对着掌事跪下来。
荆婉儿才施施然转过身,“已经好了,姑姑。”她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实在是因为所有宫女没有人如她这般清瘦如骨,扭扭捏捏穿在身上,实在差强人意。
但是掌事宫女也不敢耽搁了,只能赶鸭子上架让荆婉儿出去。
谁有胆子,让九五之尊等太久。
那秉笔大太监,神情冷漠地扫了扫荆婉儿,“陛下召见,也敢怠慢,果真是个贱婢。”
荆婉儿垂眸不言语。
那太监挥了一下拂尘,就冷哼一声,带头离开了杂役房。
——
裴谈跪在紫宸殿中,不知道跪了多久,中宗看着他的目光淡漠又犀利。
“宗霍的案子,和科举的案子,你都办的很漂亮。”中宗的声音不辨喜怒。
裴谈也只是更加伏低身子,说道:“微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中宗眸子骤然幽沉:“可这两桩案子,同时也让大唐皇室、和朕的颜面尽失!”
特别是后一桩,简直堪称大唐之耻,更让唐皇室积累百年的威严扫地。
裴谈跪在地上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