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彩儿的情况自那日之后便不太好,俞北鸢给她诊脉,总觉得有东西正在吞食她的生机,她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再也不复从前的欢颜。
莫深下葬那日,城中下了好大的雨,死人的事情不好张扬,莫家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去的人只有莫家的族亲,还有俞北鸢他们。
何彩儿一日一日地望着窗外,飞鸟飞快地逃离,庭外的花枯萎老去,俞北鸢总觉得她就在等着死去那天,然而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
莫深的棺木缓缓放下,接下来就是封棺,莫深的父母哭得不能自已,恨不得拉莫深起来。
一颗一颗的钉子缓缓打入棺木,莫深的父母说如果不是何彩儿,莫深怎么会遭了这种祸事。
何彩儿只是木然地看着,她没有打伞,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孤寂忽然席卷了她。
她的父母那边发现她逃婚,原本跑来王府要人,听到莫深死了,女儿成了这个样子,也不好再强逼她。
雨水似乎排山倒海般灌进她的鼻腔,她好像听到莫深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狂喜,他果然来找我了对不对,她嘴里发出桀桀的笑声。
俞北鸢站在她旁边忽然就瞧见她晕了过去。
“彩儿!”他们急忙把何彩儿带回王府。
何彩儿迷蒙地睁着眼,意识到这里还是人间,原本约好了天上地下,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送我去郊外的尼姑庵吧,我想出家。”她哑声说道,脸上带着如同被大雨压倒的芙蓉般颜色的凄婉。
俞北鸢不知道应该怎样劝她,只是一个女孩子的青春就这样毁掉,实在可以,但是何彩儿和莫深的感情她也看在眼里。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莫深如果泉下有知,并不会希望你为了他放弃自己的人生。”
叶静怡也应声附和:“就是啊,总要活给别人看看,你哪怕是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何彩儿却非常冷静:“可我的人生并不是要活给别人看,我只是希望自己舒心
,可是莫深没了一切都没有意义,我还不如常伴青灯古佛,死后去见他。”
听到这些话,俞北鸢忍不住皱了眉头,这是典型的生无可恋啊,如果由着这样的情绪发展下去,何彩儿迟早有一天会毁掉,至于去尼姑庵,那好歹也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要让她不再轻生,那俞北鸢倒是还有别的办法。
“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不可以做傻事。”俞北鸢说完,便吩咐下人准备马车,顺便也吩咐了一些别的事情。
叶静怡还想阻拦,却被俞北鸢劝阻:“这是彩儿自己的决定,我们没有权利干涉。”
她气得青筋暴起,还是忍耐下来,按照她的暴脾气,还真想把何彩儿骂醒,怎么,少了个男人就活不下去了。
但是叶静怡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不应该。
马车缓缓到了山中,山间景色,若不是这次因了这样的事情过来,俞北鸢倒是很想看看四处的景色。
何彩儿一直没有做声,马车停到尼姑庵门口的时候,俞北鸢能感受到她的手颤了一下,终究还是一个有着美好年华的少女,怎么出了这种事情。
尼姑庵的小尼姑打开门,把几人迎进去:“是这位姑娘要遁入空门吧。”
俞北鸢想要逗何彩儿笑笑,于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朋友要遁入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