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碎玉叹道:“你说说这些人都躲在什么地方?”
金铃道:“西北角厨房外面的屋檐下,门外松树里,南边的两个屋顶中间,东南面的两个屋顶中间。”
向碎玉道:“对面那栋楼的屋脊后面、墙后面的巷子里,各有一人。你毫无知觉吗?”
金铃默然半晌,道:“是,弟子疏忽。”
她第二日比前一日来得早了许多,小心许多。可惜陆亢龙比她小心更多。那院子虽然不起眼,但周围竟再也没有一处地方可以看到院中境况。接近院子后,果真察觉到银锁就在附近。她靠了过去,几乎同时,她看见银锁跳上房顶,闪了一下,就藏到了层层仄仄的屋顶后面去了。
金铃叹了口气,并没去追,转而跳入院中见向碎玉。
陆亢龙见两个闷葫芦凑在了一起,便对向碎玉道:“我去找小呆子了。”
向碎玉本在闭目养神,听他这话,道:“他在市场摆摊算卦,今晚炖汤,你叫他挑想吃的回来。”
陆亢龙点头出去了,金铃见他走远,便低声问向碎玉:“师父,弟子功力有限,听不出人在哪里,如何是好?”
向碎玉摇摇头,叹气道:“我也不知,你三师叔从小混迹市井之中,有一门听骰子的奇功,只可惜除了深厚内力,还需要经年累月的磨耳朵,他今晚回来,我可替你问问他。”
金铃摇摇头,道:“时不我待,我现在就去。”
向碎玉道:“且慢,你一个人抛头露面,容易被人盯上,过来些。”
金铃走上前去,向碎玉一拍她肩头,将她拍得跪了下来,从袖中抖出一盒泥粉,边往她脸上涂边道:“市集现在正热闹,龙蛇混杂,小心为上。”
他看着满意,便停下手,拔出她背后悲风给她照了一照,向碎玉将她画得硬朗不少,看着倒觉得略像萧荀。得到向碎玉首肯。金铃离开此地,在市集上看到喻半仙时,他正在拉着一个人天南海北地胡扯,看见金铃之后,不露声色地踹了阿七一脚。
阿七茫然四顾半晌,雾沙沙地回头看着喻黛子,喻黛子敲了一下他的头,道:“你大
姐在那边看着,你去同她说说话。”
快手阿七狐疑地往金铃那边看过去,道:“师父,是那个吗?不像啊……”
喻黛子一脚把他踢出来,金铃对着他点点头。阿七想起了她在上庸时说过不许叫她大师姐,便唯唯诺诺唤道:“金铃师姐。师姐有何指教?”
金铃道:“指教不敢当,我想请教一下小师弟,有没有尽快提升耳力的方法?”
阿七奇道:“师姐要练耳力做什么?若是想赢钱,我教你出老千呀?”
金铃摇头道:“不必。”
阿七犯难,道:“师父和我天生耳朵比常人灵一些,要说如何提升,还真的不知道……噢,大师姐还记得我们乞丐窝的鲁老大吗?”
金铃道:“略有耳闻,我听龙若讲过。”
阿七道:“龙若?啊,是说小龙王……嗯,鲁老大曾说过,瞎子往往耳目聪敏,而聋子往往记忆超群,识得读唇语。小龙王曾有一段时间,好奇装过小瞎子,好像还挺有用的,金铃师姐要效法一下吗?”
金铃默默点头,道:“确乎是像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金铃不由得想起初见银锁之时,她带了个将大半张脸连同眼睛都遮起来的面罩,害得自己以为她是个小瞎子。
却原来是在练功。怨不得这小滑头听声辩位尤其厉害,原来是专门修炼过。
金铃道:“见效可快?”
“这就不知道了,只可惜小龙王下落不明……”阿七摇头,神色黯然,但很快抬起头来,道,“小龙王耳朵也很灵的,想来是有效的。”
金铃想着她蒙着眼睛歪歪扭扭走着的样子,禁不住莞尔一笑,道:“好,我便回去试试,若是不见效,再来请教你别的方法。”
她说罢便转身离去,路上却回忆起曾有那么几次冥想当中耳目清明的时刻(虽然每每被银锁打断),便决心回去试试。
只一会儿她就回到向碎玉处,向碎玉见她这么快就回来,却面无表情,当她铩羽而归,安慰道:“如若德府不能接近,便想想别的方法,总有线索的。”
金铃摆摆手,道:“容我试试。”
她说罢便在院中放的石几上盘腿坐下来,闭起眼睛开始运功。向碎玉知她素来倔强,也不打扰,也不阻拦,又眯起眼睛晒起太阳。
金铃努力几次,也不见有当时那等奇异感觉,又想起银锁躲躲闪闪,拒不相见,竟然罕见地自暴自弃起来。
她既然铁了心不见我,我何必还如此执着呢?
如是脑中浑浑噩噩,什么也没想,运功一周天,她渐渐进入无物无我之境,眼前虽然一片漆黑,耳中却听见诸般不同的声音,周遭万物像是有一支画笔一般,一个一个都画在了她闭眼之前见到的景象之上。向碎玉曾说过的那几个潜伏的明教弟子,明明白白就画在这张画上。衣料摩擦之声,呼吸换气之声,全部收在耳中。她内力深厚,灌注耳中,所“见”范围更广。她睁开眼睛道:“师父,可以了。弟子先行一步,有所发现再来报告。”
向碎玉点头道:“嗯,为师等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