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恭恭敬敬地向这位老者一个万福,恳切地说:“若能得到杜大人亲口点评,才是婉儿的三生深幸。”
“哈哈哈!”坐在杜大人身边的一个黄面壮汉大笑了起来,大声道:“听说苏大家脾气很大、言语锋利、不给人情面,如今相见,姑娘谦恭有礼,与传言那是大大的不同了。”
苏婉看了看这个即使身着平常服饰,都不忘了在肩臂处套上一幅皮甲护肩的壮士,微微一笑,道:“婉儿的脾气也是因人而异。对那些为国为民、尽职尽责的官员,和那些保疆护土、奋勇争先的将军,婉儿当然敬重有加。而对那些满身铜臭的恶贾和作威作福的大人,婉儿自问也没什么心情敷衍。”
“说得好!说得好!”那壮汉更加高兴,道:“对于那些人,秦某也是没什么好脸色,这一点倒和苏大家不谋而合,哈哈!”
苏婉微微瞟了瞟在座的其他贵宾,竟不再理睬,仍然对杜大人道:“杜大人一向公务繁忙,不知为何竟然有空莅临此间,听婉儿的曲儿?”
杜大人微微一笑,道:“事关李将军已经统帅大军平灭江南余孽,而牵涉天下民生的江湖第一大帮年帮也被人一夜散尽,更兼一向特立独行的巴蜀宋阀举家请降,使巴蜀海南尽归大唐。圣上忧心尽去,龙颜大悦,我们这几个日夜操劳的幕僚喜获特赦,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事有凑巧,竟然赶上婉儿开阁献艺的佳时,所以我们几个才结伴而来。”
苏婉微微点头,道:“杜大人为国事操劳,且凡事为民请命,实为万人敬仰。大人来到扬州,无论在什么时候,婉儿都愿意为您献曲。”
杜大人笑着一拱手,道:“那,杜某多谢了。”
秦姓壮汉在一旁凑趣地问:“苏大家,那我呢?”
苏婉嫣然一笑,道:“秦将军一声令下,婉儿岂敢不从。”
秦将军大喜,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是万万不许赖的。”
婉儿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霍然转向东张西望地坐在杜大人右侧小亭的彭无望。
“这位公子请了。”苏婉向彭无望微微万福。
此话一出,众人都悚然动容,无数热辣辣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彭无望身上。
原来,苏婉性情孤高冷傲,只对那些有真才实学的高人和善名远播的良臣名将青眼有佳,所以在献艺之前,能够和她说上话的,无不是显赫一时的风云人物。
那杜大人乃是从李世民仍是二皇子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出谋划策的股肱之臣,可比汉之张良、秦之李斯。而那位秦将军更是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无敌勇将,所以苏婉才破例多聊了几句。
而彭无望此人不但衣着毫不起眼,而且长相也不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居然令苏婉主动和他说话,理所当然地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杜大人和秦将军也都好奇地对他侧目而视。
彭无望生平第一次和艺妓之流的女子打招呼,只感到浑身都不对劲儿,勉强一抱拳,道:“姑、姑娘有礼了。”
苏婉脸色一沉,道:“公子可是来寻人的?”
彭无望一惊,道:“姑娘如何得知,在下正是来寻人。”
苏婉轻轻一摆衣袖,慢条斯理地说:“我还知道,你要找的人是司徒念情,乃是司徒伯仁的女儿。”
彭无望惊喜交集,猛的站起身,用力拱了拱手,道:“姑娘既然什么都知道,定然知道司徒念情身在何处,彭某这厢有礼了,求你透露她在哪里。”
苏婉微微一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彭无望大喜过望,激动得狂啸一声,一个飞身跃出凉亭,道:“司徒姑娘,我总算找到你了。”
“哎!”苏婉冷然一伸手,止住彭无望,道:“公子请自重,小女子无缘再姓司徒,已经改从母姓,名为苏婉。以前的司徒念情,已经死了。”
彭无望浓眉一竖,厉声道:“姑娘,司徒大叔有何错待你之处,你竟然破出家门,不从父姓!”
苏婉柳眉一竖,大声道:“你真是问得荒唐!我那昔日的爹爹为了贪图微利,竟然狠心将我作为赌注,输给了妓寨,令我娘亲愤然离家出走。十几年来我在妓院里,饱受折磨,若不是老天有眼让我学成琴技,如今早已经成了在街上招摇拉客的残花败柳,你还说他有何错待我之处?好,今天就让在场众位评评是非,看看我有否做错。”
此言一出,立刻迎来一片附和之声。
一个衣着光鲜,一看就知是贵族子弟的贵介公子扬声说:“如此不负责任的爹爹,认他作甚?”
彭无望愤然环视四周,苦叹一口气,缓了缓语气,道:“姑娘,司徒大叔早年确有不对,但是父女之间哪会有隔夜仇的。司徒大叔早已经承认做错,你也不必再耿耿于怀。”
苏婉冷笑道:“他迟至今日才找人来这里寻我,亏他还有脸让我再认他为父!”
“姑娘,你!”彭无望看她辱及自己一直尊敬的司徒大叔,不禁勃然大怒,但是转念一想,苏婉在妓院里受尽苦楚,脾气坏点儿在所难免,而且对始作俑者深恶痛绝也是人之常情,于是终于没有恶言相向,只是沉声道:“姑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今司徒大叔已经痛改前非,成为了受人尊敬的长者。请姑娘大人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