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道人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便跟着一凡大师走出去。安倍许卿扶着安雅晴,也跟了上去。杨飞飞抱着小狐狸,心情既紧张又有些兴奋,期待着阴阳镜如何能够大放异彩,将空空道人送去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月正中天,寂静的雪夜里,因为雪山光秃秃的,视野也很开阔。月光反射在冰冷的白雪之上,使得这个世界银装素裹,洁白而美丽,令人不忍打破这样的寂静。除了脚步踩在雪地上的“莎莎”声,所有的人都屏息静气,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走到一片相对光滑平整的雪地中央,一凡大师忽然停住脚步,骤然转身,凛然正气的看着空空道人,问:“你准备好了吗?”
空空道人点头,神色同样肃穆。
这两位的表情,让安倍许卿与安雅晴对视一眼,都不敢多言。杨飞飞更是抱紧了怀中的小狐狸,瞪大了眼睛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一凡大师点头,将阴阳镜的镜面对准了夜空中皎洁的月亮,然后闭目念诵着什么。那是神圣莫测的梵语,杨飞飞虽然听不懂,但却能够从中感觉到庄严肃穆的佛家味道。
最初杨飞飞看了许久,那阴阳镜一点动静都没有。正在她不耐烦的时候,却见天上那轮皎洁的月亮,忽然似乎变大了似的。再仔细一看,原来不是月亮变大了,而是那如玉盘一样的月亮,忽然倾泻而下,一道圆形的光柱,打在阴阳镜的镜面上。
洁白如水的白色光柱,直直的洒落在阴阳镜之下。借着这月亮的光华,阴阳镜似乎在吸收着月亮的灵气,竟然发出细微的“咝咝——”的声音。而紧接着,便看见从那阴阳镜里,射出红色的光芒,那红色红的耀眼,竟像是鲜血一般,叫人不敢直视。
白色的月亮光华与红色的血芒,在空中来回轮流,交替彼此吸引着。而阴阳镜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直至最终悬浮在半空之中。这诡异而又闻所未闻的一幕,震慑了包括杨飞飞在场的所有人。
只有一凡大师面色无异,他忽然睁开眼睛,双目如炬,盯着空空道人,朗声道:“空空,还不进来?”
空空道人略一发怔之后,便抬脚缓缓向那光柱走去。在离那光柱仅有一步之遥时,再次回头,神色复杂的望了安雅晴一眼,沉声道:“安丫头,记住,不管在哪里,只要我在,我都会护佑你平安喜乐,我没有丢弃你!”
说完这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空空道人广袖一挥,整个人便走进了那两道光芒之间。而一凡大师断喝一声,忽然一掌翻飞,金光拍向阴阳镜。空空道人灰色的身形便化作一道光芒,竟沿着那白色的月光,像被红色的鲜血牵引着一般,吸进了阴阳镜的镜面之中。
而悬挂在半空中的阴阳镜,刹那间裂开成为两半。在空空道人被彻底吸引进去之后,阴阳镜又瞬间合二为一,完整无缺。此时,一凡大师一手握掌做了个手势,默诵几句,那阴阳镜中红色的血芒不再流动,天上月亮的光华似乎也暗淡了许多。
渐渐的,阴阳镜在盘旋着慢慢变小,最终又恢复成原始形状的大小。一凡大师伸手接住了从半空中跌落的阴阳镜,面含微笑的走向杨飞飞,道:“施主,成了。多亏了你这阴阳镜,现在物归原主。”
杨飞飞瞪大了眼睛,怯怯的接过了这有些诡异的阴阳镜。直到此刻,她才确信,这的确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只是,此刻的阴阳镜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然而空空道人却已经消失了,杨飞飞有些胆怯的摸了摸镜面,尔后疑惑的问一凡大师:“大师,就这么简单吗?空空道人,已经去到了他想去的世界吗?”
一凡大师仰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月亮,摇头晃脑的说:“据贫僧推测,应该是去了吧。”
“啥?推测?”杨飞飞顿时吃了一惊。
安雅晴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愤怒的瞪着一凡大师,问:“你这和尚在说什么?只是你的推测,你根本不能确信?”
一凡大师收回了目光,慈爱的看着安雅晴,想着果然是血肉连心,这安雅晴仍是关心空空道人的。他咳了一声,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理直气壮的说:“我早就提醒过空空,是他自己坚持要去。而且,还有个问题,即使去了那个世界,他要找到谈无真,也是很难的。只是,这和尚太过执拗,一心要找谈无真,一听说有办法就失去了理智,任谁劝阻都无用啊!”
说完,一凡大师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忍掐算空空道人在那个平行世界里的境况。
安雅晴一直对一凡大师礼貌十足,但此时听到他这么说,愤怒的指着一凡大师的鼻子,吼道:“你这臭和尚,竟敢欺骗我师父?!我跟你没完!”
“雅晴!”安倍许卿及时阻止了安雅晴打出的手掌,声音低压但却带着威严,十分理性的认真分析道:“雅晴,你也听这和尚说了,一切都是那老头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如果他执意这么做,无论后果是什么,都有个由他自己承担。即使你是他徒儿,操心也无济于事,我们只能为他祝福。”
一凡大师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安倍许卿,忽然转过身去,向雪山顶上走去,他辽阔的声音从雪地里远远的传来: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若是有缘,天涯也咫尺;若是无缘,咫尺亦天涯。”
安倍许卿皱眉,不解这看上去超然物外的和尚,为何在临走之前说出这样的四句偈语。正思索间,却又听见那和尚最后长叹一声,道:“愿天下有情人都懂得怜取眼前人,莫问前程事!”
话音在空中缓缓传来,直到消失,那和尚的身影也早已不见了。
但他的最后一句话,却如一记重锤,敲在了安倍许卿的心间,解开了困扰他多日的疑惑。
是啊,只要相爱,珍惜眼前人就好,何必在乎以后的事情?